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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想:那還用說?自然是我殺了餘滄海的兒子,引來他的報復。
哪知鄭國寶道:“你別以為是你的過錯。你殺不殺餘老道的兒子,你家都得完,你且想想,你前腳殺人,後腳家中就遭了報復,難不成餘滄海未卜先知加上會縮地成寸?我可不知道,他幾時有這些神通。他啊就是衝著你林家來的。也怪你家,本身不是什麼宗族,在福州只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若是像你外公王元霸那般,乃是洛陽大族,族中子弟幾百,好槍棒的也有幾十個,還與少林寺通字輩的和尚有往來,青城派便不敢輕易找上門去。再或者,你林家有幾個在外宦遊的,殺了你家,便有你的族人,窮追不捨,三日一比,五日一限,那青城派也不敢下手。單是在你家門口寫上那幾個字,他們也沒那膽子。可你什麼都沒有,那還說個什麼?”
這話一說,林平之猶如醍醐灌頂,是啊。自己家雖然家財雄厚,卻無根基,更奇怪的是,連宗族都沒有。這事自己以前沒想過,現在想起來,頓覺大有古怪。也難怪地方上總找自己家幫辦糧餉,據說當初月港開海時,要自己家捐一條二桅海船,打倭寇時,還要助餉,現在想來,確實也是因為一沒有宗族,二沒有讀書人,吃了大虧。
鄭國寶道:“你這模樣也不錯,便是參加大挑,也未必挑不中。依我說,你還是刻苦用功,去考個功名吧,等你若是中了功名,有了官身,再有一干同鄉、同年、同師幫襯,便是再殺餘滄海幾個兒子,他也只得對你恭恭敬敬,不敢有所加害。”
林平之道:“多謝國舅指點,可是平之一心要救父母脫險,為全家報仇,還望國舅成全。只要能報了此仇,我外公定願意拿出大筆家財,報答國舅。”
鄭國寶搖頭道:“那也不必了。這事麼,我今天遇到你,便是緣分,也就成全了你吧。你啊走了冤枉道了。今有福州長樂幼溪公陳省,於武夷山隱居,只要到了那打聽雲窩居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三朝老臣,做過陝西、湖廣巡撫,又曾於都察院內做過總憲,如今雖致仕,然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尤其他是福州人與你是鄉黨。聽說家鄉有人敢光天化日,滅門行兇,還敢寫什麼出門十步者死這種混帳話,如何壓的下這口氣?他老人家發一句話,比你求什麼高人都好用。如今四川提刑按察使鄒敬山是他的好友,只要他一封八行,發到四川,青城派便得乖乖把你父母交還。至於懲辦兇手,也不是什麼為難事,你跑到湖廣來,才是捨近求遠。”
林平之聞聽大喜,磕頭道:“如此多謝國舅爺爺。”
“慢著!”鄭國寶叫住他道:“你這樣去可不成。不過若想告的成狀,須得付些辛苦,你可吃的了苦?”
“只要報的了仇,便是潑出性命也都使得,還有什麼苦吃不得!”
鄭國寶微微點頭,吩咐孫大用道:“把馬鞭取來!”
孫大用取來馬鞭,鄭國寶一指林平之:“去,打他二十背花,給我使足力氣,狠狠打!”
孫大用雖然不明原因,但是國舅吩咐,那還有什麼為什麼?提了鞭子過去,有兩個錦衣按住林平之,孫大用舉起鞭子便打,直打的林平之血肉模糊,只是他拼命咬牙不曾叫一聲疼。鄭國寶道:“果然有些骨氣。你聽我說,你若是見了陳省,說是我讓你去的,他便只當你與皇親國戚勾結,必不肯理你。因此你須得到了福建,便有錢也不花,只乞討為生,蓬頭垢面,越是悽慘越好,見了陳省,你只說府控省控,各處上告,奈何青城派使了無數銀錢打點關節,又有蜀王為求長生,為青城惡賊說項。各個衙門礙著蜀王麵皮皆不受理。後在衡山見過我,不想我我聽了你的陳述,不但不為你出頭,還打了你二十皮鞭,說是要為蜀王去一禍根。陳公為人一恨勳貴,二恨官官相護,三恨方士誤國。又專愛為窮人做主,認定窮人便是好的,這一點像足了海筆架。你只要裝的窮一點,這官司就先贏了三分。再聽你一說,必然怒不可遏,必與青城派不能善罷甘休,你這仇就有望了。”
林平之這才知鄭國寶用意,忍著傷痛又磕了個頭,接過鄭國寶遞來的路費道:“若能救的了我爹孃,此恩德必有重報。”不顧外面的雨勢,踉蹌著跑出門去。
孫大用道:“國舅爺果然有手段啊,打了這孫子一頓,還讓他感恩戴德。”
鄭國寶道:“什麼話?你家國舅爺好歹也是秀才出身,當初未曾發跡時,也是去擺過破靴陣,當過土刀筆,鬧過衙門的,到大興提起我淨街鑼鄭國寶,也是個人物字號!這林平之若是走運,說不定,陳省還能關照他個前程呢。”
可他得意了沒多久,臉上神色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