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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漣漪急了,提高了嗓門道,“暗香,你就去買一個吧,我想吃。”
樓下楚漣漪在嬌聲急喝暗香買棗泥盒子,那嗓音卻傳入了對面東樓上的一間包廂裡。
鐵鞋破(上)
這家棗泥盒子對面是京城最有名的茶樓吉祥樓,也是京城裡最著名的戲園子,凡是天下有名的角兒都在這裡登臺唱過,連禁宮內梨園子弟的首席教習福少樓進宮之前也在這吉祥樓唱過堂會。
這吉祥樓在御街中段,位於御街和東西縱貫的大道陽明街交界處,是一等一的黃金地段,能包得起吉祥樓包廂的,非富即貴。
這吉祥樓包廂內此時正坐了一男一女兩位主子,向吉祥樓內側一方是一幕紅絨簾子,掛起簾子就能看到吉祥樓正中的大戲臺,閉上簾子獨成一個房間,包廂後,出槅扇門是一個伸出街的平臺。
包廂內,禹親王唐樓正坐在紫檀嵌螺鈿短榻上同幾名衣著華貴的男子交談,有人正在問他怎麼這麼好興致,來吉祥樓聽戲。
“花氏一向喜歡聽譚亮山的戲,今日吉祥樓請了譚亮山唱《貴妃醉酒》,孤便領她來玩玩,順便看看燈會。”
府青候家的長房嫡子萬子俊向唐樓旁邊坐著的花氏作了個揖,道了一聲“嫂夫人”,但柳氏卻不是他的正經嫂子,只是唐樓的一位側妃。
萬子俊的母親是唐樓母親的表妹,兩家素有來往,所以對禹親王府的事情也有所瞭解。當初皇上親自給唐樓賜婚的正妃和一位側妃如今都歿了,而這位花側妃卻安然無恙,唐樓身邊如今連通房丫頭都沒有一個,只有這位側妃,所以花氏的地位不言而喻。
萬子俊對花氏一向頗為敬重,遇上好吃好玩的,年節送禮總不忘送她一份。
花氏溫婉含笑地半側身子,並不敢受萬子俊的全禮,萬子俊行禮時,她也對萬子俊道了萬福。
花氏素來是個賢淑知禮之人。
這邊唐樓正同萬子俊等人寒暄著,卻忽然聽見樓下有人喚了一聲,“暗香。”
其實這一聲“暗香”也未必就是聽真切的了,唐樓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又是幻聽了,無論別人是喚“秋香”、“春香”什麼的,他總能聽成暗香。
可今日這一聲,那聲音嬌滴滴、綿糯糯,聽起來極像那人的聲音。唐樓也暗笑自己,這樓內樓外人聲嘈雜,他怎麼就單單聽到了“暗香”二字。
可萬一真是她?唐樓到底還是沒忍住,推開槅扇,蹋上平臺。
樓下花燈如海,仕女如織,裙袂蹁躚,胭脂飄香。
唐樓的眼睛只是從樓下略微一掃,就停留在了對面左下方的一個身影上。
大紅羽緞白狐狸毛滾邊披風,鵝黃窄袖衫,桃花粉地織金百蝶穿花錦緞出風毛半臂小襖,丁香色紵絲百褶裙,裙帶上佩了流蘇絡子並一對白玉壓裙環,可以想見行走間環佩叮噹,定是一首美妙的樂曲。
像極了那個人。
暗香將買來的棗泥盒子捧給楚漣漪,疏影接過了她手裡的手爐,楚漣漪將遮面的帷帽掀起,有些急不可耐地將棗泥盒子遞到口邊,略微有些急饞。
可看在樓上人的眼裡卻又是另一道風景了。
唐樓幾乎是貪婪地盯在那露出的半張小臉上,挺拔俊俏的鼻子,紅豔欲滴的櫻唇,不是那個人又是誰。
雨潤庵,唐樓第二天打聽了一下那女子的訊息,卻聽知客尼說那姑娘一大早就走了,聽說是姓蘇。唐樓當時想大約是自己昨夜太唐突了,嚇著那姑娘了,又想自己又不是毛頭小子沒經歷過女人,昨晚卻顯得太過急切了,於是又自嘲了一番。
所以事後唐樓只當這是一場美麗的邂逅,並沒完全放在心上。只是不知怎麼,偶爾午夜夢迴,總能想起夢中一直糾纏著那個女子的容顏。
那夢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纏綿,到後來唐樓再打聽那位蘇姑娘的時候,卻發現京城裡稍微有些臉面的蘇家裡,並沒有這等容貌的女兒,四方打聽都無訊息,這事便一直擱置到現在,沒想到今日得來全不費功夫。
帷帽的簾子很快就放下了,在放下前的一瞬間,唐樓還能讀出楚漣漪的唇語,“這棗泥盒子真好吃,暗香,再去買十個,咱們帶回家吃。”
“王爺在看什麼有趣的?”花氏走到唐樓身邊。
“沒什麼。”唐樓淡淡地答道。
花氏心裡暗道,既然沒什麼,卻為何從沒移動過眼光。早在花氏出聲詢問之前,就已經順著唐樓的眼光看了,只是一家賣糕點的攤子而已,倒是攤前那女子的帷帽挺別緻的。帽簷上每隔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