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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前她對他說:“人生不過一場是非之歡……”
從此他改名楚非歡,原來的名字,楚昭晟,被他嫌惡拋卻。
昭晟昭晟,雙日輝映,光芒萬丈,可是這世間如此黑暗醜惡,哪來的光?
當夜他闖進二哥寢宮,殺宮人數十,倒提的長劍一路滴落鮮血,蜿蜒如猙獰赤龍。
二哥縮在床角涕淚橫流的求饒,他只是冷冷看著他,冷冷的,將劍鋒插入兄長的下體。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裡,他道:“你何必做男人?我實在不喜歡你和我一樣是個男人。”
閹了那禽獸之後他淡淡坐下來等,他以為自己會下天牢,會被狠狠懲治,畢竟他的母妃只是離國南疆鄉下的一個孤女,二哥的母妃卻是大司馬的長女。
結果那夜,御林軍圍困之下,父王將他驅逐出宮。
火把照映下數千人鴉雀無聲,他在萬眾目送中復劍而去,踏出宮門前終於忍不住最後一回首,看見父王突然一夜之間佝僂的腰。
那一刻他終於知道,原來他是愛著母妃的。
他不寵愛她,只是害怕這個單純的妃子,蒙寵後卻不能保護自己,會被其餘妃子害死。
然而再有萬千放在心底的愛又如何?斯人已逝,終究再不能知。
那夜宮門前黑暗的漫漫長路,他一步步踏出,他對自己說:我以後,要愛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她,保護她,我要讓她知道我愛她,但是絕不強求她去接受,去感激。
愛是成全,不是封鎖和掠奪。
然後,便遇見了長歌。
他對她一眼動心,卻從未想過要將她從蕭玦身邊奪走。
由她,自己選擇罷……
楚非歡眼眸中清光如碧水搖曳。
今日桐花開得好生燦爛……許是為母妃慶生吧?
“非歡,”秦長歌突然蹲身,仰首湊近,細細看他眼睛,“你在想什麼?”
冷不防被插-進來的話打斷思緒,楚非歡不由一怔,下意識的一低首。
一低首。
一個無意識的吻飄落恰恰迎上的潔白額頭。
如蝶翼落於花瓣,或是清風拂過平靜水面,抑或是一朵雲,投射於晶瑩的波心。
平靜表象下隱藏唯有自知的翻卷悸動。
楚非歡閉上眼。
也許是今日桐花開得太好,也許是想起母妃太過悵惘,也許是害怕這一霎時光不待人,也許是突然覺得疲倦。
他突然想,放縱自己一刻。
就那麼一刻。
這些年風雨磨折,那些年朝夕相伴,至今為止最為接近的距離,便是此刻。
可不可以允許他,多多貪戀一分?
他將自己的唇,幾不可察覺的,微微多停留了那麼一霎。
沒有立即移開。
午後日光靜好,照得屋內寬闊光明,一線明光如畫卷緩緩展開,畫卷裡,坐著的俯首的秀麗男子,俯向半跪仰首的清靈女子,他的唇溫柔落於她額,他的發如水流瀉於她肩,他閉目,這一剎的沉醉裡隱隱一抹深靜幽藍,藍如命運底色上不可消弭的滄桑。
長風從遙遠的天際奔來,在此處腳步放緩,天地萬物都因某個微帶酸楚的期望,屏息停滯,花緩緩綻開,姿態含蓄而矜持,如此靜好。
稍傾,他輕輕移開。
所謂時間拉長的放縱,不過是內心裡難以言說的延遲。
他一向是隱忍而自省的男子。
那電光火石,一擦而過。
已是自覺奢侈。
只是,從此,誰的心上抹上一道無痕的印痕?
風捲輕簾,簾前藍衣男子輕輕低首,對著怔怔看著他的秦長歌一笑,順手取過桌上的情報,淡淡道:“最近京中有異動,我懷疑各國勢力都已派遣忍受來到郢都,其中離國的飛鯊衛被你整治了一回,套走了想要的東西,再扔到了平洲近海港口,逼他們回國,南閔那兩撥人,有一撥暫時無暇攪事,另一撥最近也銷聲匿跡,北魏國內政變,暫時也不會有動作,現在我只擔心白淵,我始終沒能看出,他如果佈置暗探,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白淵這個人,我沒見過,”秦長歌慢慢道:“但是這個人,絕非易與,我搜集過他的所有資料,發現他是真正的來歷不明,而且在成為東燕國師之前,非常能忍——所以他的勢力,郢都絕對有,而且一定是長期潛伏的。”
“我懷疑一個人,”楚非歡揚起臉,秀麗眉目在日光下輪廓清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