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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譏嘲,她迷離的笑容背後,是狠辣的出手和陰毒的內心——這個可怕的女人!
她怕她,一直都怕……好在,她死了,終於死了。
只可惜了照微,她為什麼會瘋呢?
想到照微,她突然頓了頓。
那天……萬壽之日,照微的尖叫……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她皺起眉,開始思索……照微尖叫,羅襄那丫頭也在尖叫,她們是怎麼叫的?記憶中,好像照微有抬起手來,她指的是誰?
她霍然抬手,目光一閃。
卻一眼看見紫玉觀音精美無倫,在嫋嫋香菸裡似笑非笑。
似笑非笑?
她愕然睜大眼,跪在蒲團之上不能動彈。
原本眉目慈和端莊的觀音,今夜卻換了容顏,飛鳳之眉,碧水之目,冰雪之肌,鮮明之唇,還有,慵懶閒適,雍容淡漠的神色。
睿懿!!!
她捂住嘴,試圖捂住一聲衝口而出的驚呼,她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如何會將那容貌和睿懿絕不相同的觀音看成睿懿?
她顫抖著雙腿站起身,只覺得全身柔軟如綿,所有的力氣都被無形的力量抽走,她乾脆爬著靠近,仰首仔細的看高高供奉在佛龕上的佛像。
沒錯,是睿懿!
啊!!!她仰首,綻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你別找我……你別找我……我只是添了一點力氣……你找琛兒……找琛兒……冤有頭債有主……你一定知道……”
江太后茫然瞪著帳頂,一遍遍重複。
“別找我……找琛兒……是他……是他……”
殘燈映著朱幌,淡月照上深簾,一重重宮門被依次開啟,有個頎長的影子,不發快速的進來,一路都有人為他跪地掀開簾幕,她看不見。
她只是深深畏懼的,無意識的,重複著辯解逃避的言語。
修長的手指即將掀開簾幕,突然頓住,他已經聽見了她的話。
月光將影子斜斜拉長,飄搖的簾幕連帶著影子亦在飄搖,又似那頎長身子也在微微踉蹌,他手指扣緊了那一方絳色茜紗金絲牡丹簾,攥得那原本嬌豔盛放的牡丹朵朵零落摧折。
阿琛……
那是你的親嫂!你的未滿一歲的尚在襁褓之中的侄兒!你哥哥此生最愛最在乎的人!
你為什麼要恨她們?
你可以去恨我,去殺我……我寧願你想殺的是我,我寧願三年前死於長樂大火的人是我。
勝如此刻被冰冷的真相之刃,片片凌遲。
……當年他偷偷去從軍,姐姐在後院花牆下相送,悄悄揣了自己做的松花糕塞他懷裡,他含著淚捂著一懷滾熱的牽掛,在長歌相伴下策馬而去,那時晨霧初起,經過那一處石橋,便再也看不見淮南王府的模樣,他硬硬心,不再回首,任蹄聲踏碎那石板橋上的早霜。
卻有少年,斜斜倚著橋欄,輕輕的對他笑,道:“哥哥,我等了好久。”
他發上眉上,都微微掛了霜白,顯見真的等了很久,他心中一熱,知道這個弟弟自幼有不足之症,向來不能早起,畏懼霜寒,如今卻在冬日晨霧潮溼冷寒的地方,等著他。
他立即將還熱著的糕遞過去,愛憐的去搓他的手,說,“瞧你凍的,吃口熱食暖暖身子。”
少年之時低頭,出身看著自己蒼白細瘦的手裹在他因練武而生出薄繭,膚色淺麥色的骨節勁健有力的手中,喃喃道:“我真……我是你弟弟……”
他沒聽清,笑問,“嗯?”
他抬頭,一縷微笑亮如石橋後初初生出的陽光,明麗不可方物。
“我說,我真慶幸我是你弟弟。”
那糕似乎此刻還在懷裡,熱度滾燙的灼著他的心……當年那少年執意不肯接那糕,說,你離開後,就很難吃到家鄉的食物,你比我更需要。
那日策馬而去,好遠好遠之後,依舊看見少年身影凝立不動,陽光下如一尊美麗玉雕。
那麼體貼的孩子,如何會在多年後,操起利刃,殺嫂殺侄,割去他一半的鮮活的心?
阿琛……
錚!
珠簾聲動,琴音突起,如銀瓶乍破,風雷刺天,轉折飛掠,驚破迷茫混沌,濺起激越之聲!
風起,簾幕突分,簾後,清理女子紫衣黑髮,端然安坐,雪白手指輕按焦尾名琴。
指尖一勾,起“仙”“翁”之音。
笑吟吟,然而不掩微嘲的看著他。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