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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對那樣的滔天大罪厲絕言辭毫無感受,似是對反證自己清白毫不在意,似是隻是想從蕭玦目光中挖出他心中真正所想,想知道,那個樓閣深處飛雪輕盈之中舞劍的少年,是否真是眼前這個威嚴高貴的男子。
他只是那般緊緊盯著蕭琛。
蕭玦的手指,卻只是攥著那十三份證詞。
目光緩緩下移到蕭玦攥緊的手指,蕭琛突然,極其愴然的一笑。
猶似幾多深恨,不解昔日惆悵。
那年石板橋上的寒霜,怎麼到了今日,還森涼的掛在眉梢,好冷啊……
連心都凍著了……
他的眼神,一分分的冷了下去。
似一方冷玉,沉入永恆不見天日的深淵之冰泉中。
這一刻的沉默宛如萬年。
萬年之後,滄海桑田,浮雲變遷,遙遠變得更遠。
一聲低弱的言語,卻如巨鍾之聲乍起,擊破層層捆縛,震盪在每個人的心頭。
“你始終在指證,我當晚行跡詭異,於長樂宮有陰私之行,但是你不能舉證出,我殺了先皇后。”蕭琛淡淡道,“而且你的所有證據,都建立在,秦皇后和明軒太子之死的前提之上。”
“假如——”
他譏誚的側首,看秦長歌。
這一刻目光冷若冰劍,刺入肌骨髮膚。
“睿懿皇后和明宣太子,根本沒死呢?”
卷一:涅槃卷 第一百零二章 下獄
一語出而風雷起,一語出而萬人驚。
這已經不是“一言抵萬金”,而是“一言抵萬敵”了。
“嘭”一聲,一個素有心疾的官員,經不得今日金殿之上,一波一波此起彼伏的震撼,直直的摔倒在地,做了這場無聲攻殺的第一個受害者。
內侍立即手腳快速的將人拖了出去。
蕭玦已經無暇理會昏倒的人,更無暇理會官兒們的神情,這一剎心潮激盪幾乎把持不住,他手指緊緊扣著御案,無法自控的真力衝指而出,幾乎將堅硬的檀香木摳出一個洞——可能嗎?這可能嗎?
這些日子,翻覆的事情,是在太多了。
難道臨到頭來,一切轉會原點?
近期在心中的那個懷疑,一直在試圖尋找蛛絲馬跡的那個懷疑,只是自己的幻想?
而長久以來的執念,才是真正的現實?
這原是一個美好的奢望,美好到有如水月鏡花,美好到這些年他不敢面對,連她的名字也不願聽取——他不願給自己深想的機會,他害怕那些深入的探索,會將夢想生生擊碎,知道鳴霜出現,使他鼓起勇氣去探索真實,卻終被血淋淋的現實狠狠一擊。
若非傷重如此,他又怎麼會試圖復仇?又怎麼會忍著割心的痛苦,去選擇去懷疑自己孱弱的幼弟,將他置於朝堂之上,面對他人利劍狂刀般的控告攻擊。
可是,阿琛言語淡淡,神情卻如此淡漠而蔑視,他是真的沒有畏懼。
一線星火,死灰復燃。
他緊緊盯著蕭琛,自己都沒發覺連聲音都有些變化,“趙王,為何有此一說?”
蕭玦眼底瀰漫著淡淡的雪意思,語聲也清涼如雪珠,襯得他蒼白的頰,似是一輪冬夜裡悽清的月色,他居然不答蕭玦的問話,而是側首,顏色複雜的看著泰長歌。
“你好心計,好縝密,好周全……可是你終究不能證實我暗殺之罪,你步步為營,自以為天羅地網?可惜我看你,好無稽!”
眉毛一挑,寒光一閃又隱,秦長歌剛才因為蕭琛言語而微鎖的眉峰,這下真的皺在了一起。
容嘯天怎麼搞的!
居然真的沒能看主人?
蕭琛……果然是個厲害人物啊……
她哪有心情理會蕭琛和眾臣的反應,只顧低頭緊張思量對策,忽覺四周靜了一靜,有種屏息的奇異寂靜,隨即,騷動又起。
寬闊宮門,深深幾許。
有女怡然,踏雲而來。
一抹朝陽斜鍍,光色爛漫,不及那人豔光四射,額沒雲鬢,迴風舞雪,香培玉琢,鳳翥龍翔。
其豔若霞印澄塘,其神若月射寒江。
她行步而來的姿態,帶著優美而奇異的韻律,月白裙裾若梨花一朵,攜了滿襟高貴清豔的春色,每一步都擁紅堆玉、芬芳暗隱的香滿殿堂。
她淺淺微笑,神態和靜,膚光瑩潤,如玉雕成,帶著溫玉般乳白柔軟的質感,溫柔嫻美之態,宛如娟娟淑女,只是那上挑的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