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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真的不是?
素玄卻已命人牽過馬來,歉然道:“路遠,委屈姑娘……不知姑娘騎術如何?”
武功還沒練好的秦長歌可不會逞強,笑吟吟道:“不如何。”
素玄並不以為意,笑道:“我們江湖兒女,不拘那許多俗禮,但姑娘不是我武林中人……姑娘可願委屈下,與素某共乘一騎?”
秦長歌眼波流轉,嫣然道:“我是兒子都有的人了,和素幫主共騎,該說是我佔便宜了才對。”
“撲哧”一聲,牽馬過來的熾焰下屬忍俊不禁,不由多對秦長歌看了兩眼,這女子看起來嬌怯高華的樣子,說起話來卻大膽得要命。
素玄怔了怔,亦大笑,一躍上馬,道:“明姑娘果非凡人也,是素某拘泥了……”伸掌遞向秦長歌,修長的掌心通透如玉。
秦長歌毫不忸怩的伸手握住,微一用力,一個輕旋,已在馬上。
素玄目光亮了亮,讚道:“明姑娘身姿輕盈,定是練輕功的好材料。”
他馬上身姿端挺,筆直如劍,控韁策馬,姿勢瀟灑,說是共騎,卻能在急速馳騁中一直不因顛簸挨著秦長歌身子,這固然是他出身北地騎術非凡,但君子品性,多少可見一斑。
秦長歌坐在他身前,微微笑,想著那個“睡世間最美的女人”的傳聞,其真實性到底有多少呢?
身邊的這幾個男子,蕭玦的暴烈中隱隱陰鬱迷亂,玉自熙放縱中隱隱城府深藏,素玄瀟灑中隱隱秘密重重,竟無一個單純可靠人物。
想著,不由又自嘲一笑,真是昏了,前世結局慘烈如此,隔世重來,本就沒有了信任的基礎,還能想著靠誰?只能靠自己。
他們……包括傳聞背叛的非歡,包括看似局外的清雅皇弟的蕭琛,誰可疑?誰可信?誰為敵?誰為友?
秦長歌微微笑著,越笑越開心。
……
飛馬疾馳。
深色蒼穹之上星光欲流。
雲翳退散,一輪明月清光千里,照亮平坦的道路。
前方的女子,腰肢盈盈一握,黑亮的長髮拂在面上,清涼的薄荷和木蘭香氣,很少見,卻令人心神一淨。
素玄閉目,深呼吸,再睜開眼時,目光愴然。
記憶中的那個女子,那個高貴如在雲端只可仰望的女子,她若還活著,會喜歡用何種香氛?
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總覺得,每想起她一次,他便褻瀆了她一次,她本應是謫落天庭的無瑕天女,卻曾經親觸他的傷痛和塵埃,那褻瀆的感覺幾乎令他愧悔一生,而之後多年的時時懷想,更令他,如此深痛。
那年,那個人,那飛雪中的一回首,她燦爛至懾人呼吸的目光掠過,落於他身。
落於泥濘中,腐臭中,鮮血與呻()吟中的骯髒襤褸的少年身上。
那時,他蜷縮於街角,等,死。
第五十七章 舊恨
陰沉的天空,風颳過,透心的涼,雪花飛旋著飄落,冰涼的落在他多日未洗的黧黑的面上,他的臉比雪更冷,竟不能融化那雪花,瞬間身上一層薄雪。
身下是髒爛的破紙和廢棄的破布袋,血染斑斑,他咬牙忍住嗚咽,卻不能阻止齒縫裡破碎的呻()吟。
黑沉深霾的絕望如烏雲,沉落他空洞雙眸,他抱緊雙臂,抬起眼,看著已經連續三日飄雪的天空,撫著因連續三日沒有進食的抽痛痙攣的胃,知道,如果今夜依舊有雪,如果今夜他依舊不能找到食物,如果今夜他的傷依舊得不到救治,那麼明晨,這個髒到連狗也不肯來的角落,將註定會多上一具僵硬屍體。
可是,他更知道,不會有人來。
高原小城,本就少人跡,而此處是關內關外交界之地,路人匆匆,都向著燃著溫暖爐火的家的方向奔跑,面上浮現出溫暖和憧憬,等待敲開門時,得見思念已久的笑顏。
這些溫暖和美麗,他亦曾經擁有過。
只是如今,卻不知遺落何方。
他是為世人遺棄的孩子,無處申訴命運的無情和淒涼,只能撫著遍身的傷痛,在高原寒冬的風裡,等待老天給他一個最順理成章的結局。
雪,越下越大。
扯絮飛棉,密織成網,旋轉著,呼嘯著,沉沉的壓下來。
他已經失去了冷,餓,痛的一切感受,反倒漸漸生出暖意,不曾向火,卻覺得暖洋洋的。
他知道,自己快要凍死了,凍死的人,在臨死前,會覺得灼熱。
他所居住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