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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她半跪在他輪椅前,說,非歡,人生不過一場是非之歡。
……她說,非歡,我很孤獨,這個時辰,你不能拋下我。
……她說,等我。
長歌,我等不了你了……
眼前飛旋若舞,梵花墜影,是桐花。
……桐花,桐花……宮闕巍峨,彩屏迤邐。雕刻著雲龍飛鳳的白玉殿門開啟,現出種滿了這種普通的淡紫色的花朵的玉桐宮,鋪了厚厚一層花瓣的長長的玉階在他面前展開,無窮無盡,直欲延伸向天際,他輕輕拾階而上,足底鮮花嬌豔如故,而前方仙雲縹緲彩光迷離,隱約有九道飛虹橫貫天際,而長風之巔更遠之處,韶音奏起。
華光盡頭,立著玉帛飄飛雲髻高聳的女子,雪膚花貌,依稀是母妃的顏容。
……母妃,你來接我了麼?
他緩緩走上前去。
女子輕舒雙臂相迎,笑容婉孌,身後雲霞五色斑斕,流光飛舞。
“歡兒,人生如劫,終有一渡。”
她微笑著輕輕牽過他的手。
“我等你,已有很久。”
……風聲漸漸靜歇,帳中桐花和迦南的香氣,一絲一縷的淡去。
那飄搖欲顫的燭火,突然跳了跳,隨即如被人輕輕吹熄般,徹底消黯。
黑暗籠罩了整個帳篷,隱約中似有輕聲嘆息,宛轉悠長。
楚非歡一直輕輕捏著軍報的手指,微微一鬆。
軍報飄然落地。
……
長歌。
原諒我不能陪你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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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無聲。
一聲馬嘶,驚破喧囂後復歸平靜的大營。
守衛計程車兵直覺的抬頭,便看見地平線上,一個雪人策馬直撞過來,士兵驚恐的抬槍要攔,那人一聲大喝,“趙莫言!”
隨即士兵便覺得一陣狂風從自己身邊捲過,硬生生的被卷得原地打轉三個圈,才踉蹌站穩。
大營被驚動,人流在聚集,戰馬煩躁的仰首高嘶,而那個雪人已經直奔向了主帳。
馮子光匆匆衝出來,還沒來得及仔細辨認下對方容貌,就看見黃影一閃,主帳大簾一掀,那人已經衝了進去。
馮子光急急想跟進去,突然看見那人僵在了帳門口,隨即退一步,再退一步。
馮子光怔在當地,終於認出了自己的太師,他怔怔看著那個微微顫抖的背影,突然不敢再說一句話,不敢再上前一步。
秦長歌的手,緊緊抓著帳門布簾,抓得那般用力。
她知道,不用力的話,自己一定會倒下去,從此再也難以爬起。
然而現在要怎麼過去?方圓數丈的帳篷,已成咫尺天涯,天上與人間,永遠無法飛渡的距離。
前方,黑暗的大帳,飄散著淡淡的奇異的香氣,那一角非歡常呆的地方,他靜靜睡著。
那般安詳的姿勢,那般沉靜的睡眠。
秦長歌卻覺得黑暗鋪天蓋地的籠罩過來,一陣陣如巨石般砸向自己腦海,砸的血花飛濺骨肉盡碎,砸得神智盡失五內俱焚。
非歡睡眠極為警醒,向來微聲便可令他驚醒,自己鬧出這麼大動靜,他怎麼可能不睜眼?
她為什麼聽不見呼吸,感覺不到生命存在的氣息?
秦長歌目光顫顫抖抖的在他面上仔細梭巡一遍,手突然一鬆。
不!不!
不要是真的!
不要!
有什麼在轟然倒下,有什麼在飛快遠去。
秦長歌僵立著,不肯走近。
她在帳門前站成了石人,死死盯著那一角,等待那個秀麗男子張開眼,像以前很多次那樣對她微笑,說,“長歌。”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有時一霎就是一生。
……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片沉寂無聲,那個永遠在她身後扶著她的肩,對她說,我始終在等你的男子,再也不能給她回應。
非歡……你為什麼不說話?
秦長歌慢慢的,一寸寸的撇開手。
一點一點的挪動步伐。
一步一步,走入那徹底的黑暗之中。
十步的距離,永生無法接近的天塹。
她用盡全身力氣,一步一血,丈量。
最終,秦長歌的腳尖,碰著那沉睡的人身下的木榻。
突然失卻了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