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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星辰。
他沉著臉跟在獄卒身後,嘴唇緊緊抿成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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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排石牆上點著昏暗的油燈,刑訊室長年沾血變得黑汙的刑具。他情不自禁想起洛陽明媚的天空,嬌豔的牡丹。丁淺荷嬌羞下的美麗面容。
所有的美麗彷彿是另一個天地裡的,不再屬於他了。
杜昕言每走一步,心裡就一痛。他想起與高熙從小玩到大的種種趣事。他們是堂兄弟,他幫他,義無反顧。高熙溫和,大度,為人公正。他喜歡他。因為和高熙要好,他對三皇子高睿一直離著距離。
印象中高睿很聰明,行事果決,心機深重。
記得有一次太傅叫背書,說皇上第二天要查課業。背得好,會有賞。那天高熙卻偷溜出宮急急來府中找他,見他無事才放下心來。他在宮中見高睿望著一棵大樹出神,便問高睿在看什麼,高睿答:“這麼高的樹,以小杜的輕功摔下來能摔斷腿嗎?”
自己罵高熙傻,就為著這句模糊不清的話跑出宮來看自己。結果皇上看不到高熙人,罰他抄一百遍《孔子。顏淵篇》。同時賞了高睿一管紫玉狼毫。
自己從此看不起高睿。
高睿小時候精於謀算,長大了也同樣精於謀算。
杜昕言嘴角扯了扯,譏諷溢於言表。他挺直了胸,手裡拎著食盒,步履穩健。
獄卒在最裡間停下,嘩啦啦的開鎖聲刺痛了杜昕言的神經。他強自壓抑著眼裡湧上的熱意,輕輕走進牢房。
杜成峰盤膝坐在石炕上,青袍乾淨得不染半點塵埃。三絡花白鬍須從頜下飄過,眼神平靜恬然。
“父親。”杜昕言喊了一聲喉間便哽住,他低下頭,拿出食盒裡的酒菜放好。
杜成峰一拍大腿笑了:“還不錯!沒哭!成天聽人說京城小杜,一聽名字就不痛快,小白臉似的!”
說著舉箸挾起一塊鹽漬雞嚼了,連聲叫好:“是去城南老張鹽漬雞買的吧?老張做的鹽漬雞味足脫骨,肉嫩滑,難為你小子還記得我愛吃他家的雞!”
杜昕言終於忍不住,趴在杜成峰腿上悄聲說:“咱找個替死的行不?假死!”
杜成峰手一顫,臉抽搐了下,閉上眼抬起了頭,眨間工夫又換上了笑容:“其實,是你爹想去了。你也大了,你娘多寂寞,她也等了我很多年了。你說的那些用不著。真有辦法,你爹我憑啥要在金殿上認罪呢?”
“可是,這事明擺著……”
“住口!”
杜成峰看著紅了眼睛的兒子,心裡一酸,悄聲對杜昕年說:“你爹還為了大殿下。”
杜昕言一震。
“小時候,我和你姑姑相依為命。為了養活她,也為了養活我自己,我從了軍。軍中弟兄們賞臉,喚一聲杜大哥,老杜。我是一步步踩著弟兄們的屍骨高升。蒙皇上看得起,討了你姑姑做妃子,咱們家成了皇親國戚。現在我蒙冤去了,軍中兄弟會感恩我老杜仗義,皇上會愧疚,只會加倍對你姑姑好,對大殿下好。這才是最狠的棋,明白嗎?”杜成峰眼中飄過凌厲之色。
杜昕言心裡只有痛。他沙啞著嗓子說:“你們都要算計這些,問過我嗎?我就該眼睜睜看著你死?”
“啪!”杜成峰一記耳光重重落在他臉上。“京城小杜?就這樣沒血性?男兒當沙場立功,廟堂爭雄。拈花惹草,不成氣候!”
杜昕言耷拉著腦袋,半張臉充血腫起。他何嘗不明白,何嘗不知道這些利害關係。他只是不忍看到父親被賜死而他卻不能救。
“丁奉年的奏摺來的可真是時候!”杜昕言咬牙切齒。
武威將軍丁奉年是和父親多年一起浴血沙場的老將。兩家交好,他自幼與丁淺荷一起長大。杜昕言發現,自己最恨的人不是高睿,而是丁奉年。
杜成峰看著兒子,輕嘆了口氣:“這人啊,總是要變的。我知道你和淺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父親與她無關。你若是想娶淺菏,爹不怨你。她嫁給高睿會毀了她一生。”
杜昕言眼睛一閉,心底結上了冰渣。
“知道為什麼給你取名昕言嗎?那會兒你生下來時候正值太陽初升,你孃親說,希望你一生都如同陽光一樣,能在太陽底下大步走路,能在太陽底下大聲說話。”
杜昕言心頭痠痛,那些陽光,那些花兒,都離他遠了。他的心已經沉進了爭權奪位的慾望黑暗中。只有高熙繼位,殺了丁奉年,殺了沈相沈笑菲,他才能有機會讓心曬到太陽。
他小看了沈笑菲,小看了高睿,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