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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沉寂許久,秦堪手指的指節輕輕敲了敲桌案,緩緩道:“內閣給葉近泉的命令是進京戍衛京畿,葉近泉關內紮營按兵不動已是抗命,宋傑,你回去告訴葉近泉,一個月內,我要看到遼東兵馬拔營赴京,讓葉近泉親自來見我。”
宋傑猛然抬頭,眼中透出幾分疑惑,接著疑惑漸漸變成了喜意。秦堪這番話似乎裡面蘊含了許多深意,這種深意甚至連宋傑也不敢打包票說完全領會,只能在心裡默默唸叨,將秦公爺的每一個字牢牢記在心裡,回去原話轉告給葉總督。
“公爺的意思是……”
秦堪笑了:“我什麼意思都沒有,故人十年不見,我很想念他,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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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廠衛發動起來了。
秦堪,戴義和谷大用,三人分別統領錦衣衛。東廠和西廠。朱厚照失蹤是震驚朝堂民間的大事,內閣廷議過後,廠衛便發下令諭,北直隸所有廠衛所屬緹騎四出。京師更是閉門大索。所有官員府邸和民居嚴密搜查。如狼似虎的廠衛在內閣,都察院和六部官員的默許下被放出樊籠,向世人亮出了猙獰的獠牙。一時間京師乃至北直隸被廠衛折騰得雞飛狗跳,民間怨氣沸騰卻敢怒而不敢言。
京師四門被整整關閉了五日,這五日內連條狗都不準進出,團營將士也緊急入城與五城兵馬司調防,五日裡,京師民居鬧市只聽得官兵喝罵,婦孺哭泣,奇怪的是,這回竟連一向嘴賤的言官們也對百姓們的怨氣視而不見。
言官嘴賤,但不蠢。皇帝丟了是天大的事,敢說一句擾民之類的話,等待他的將是被毫不留情地拿入詔獄,以及廠衛無數慘絕人寰刑具的嚴審,這個節骨眼,任何道理都沒法講,皇帝的下落才是朝堂文武官員的第一要務。
然而京師畢竟是大明最大最繁華的都城,關閉五日已是朝堂官員們能允許的極限,再關閉下去必有變亂,於是五日後,內閣再次召開廷議,在眾臣鐵青的臉色和黯然的嘆息聲中,城門不得不再次開啟,恢復官員百姓進出,只不過廠衛番子校尉們仍緊守四門,所有進出城門的人不論貴賤,必須嚴格檢查,連出城的糞車也被開啟仔細查驗,弄得城門處臭氣熏天,守城的廠衛和兵丁卻也無可奈何。
相比京師臣民的惶然不安,秦堪仔細思慮過後,心中反倒有些踏實了。
君在內反不如在外,朱厚照被高鳳偷運出宮,生死尚可期待,但若一直待在豹房內,等到新君朱厚熜登基後,秦堪敢肯定,朱厚照能活著的日子絕對不多,哪怕他在豹房醒過來,新登大寶的朱厚熜也會有辦法弄死他。
如此一想,秦堪頓覺豁然開朗許多,現在唯一的擔憂便是朱厚照十日之期已過,他的生死卻是最大的懸念,除了每日督促廠衛仔細搜尋亦別無辦法。
搜尋多日,不得結果,京師朝臣愈發惶恐不安了。
就在這種不安的氣氛中,興王朱厚熜的車駕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終於到達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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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九月中旬,京師漸漸有了一些涼意,略帶幾分蕭瑟的秋風裡,興王朱厚熜的車駕在兩千多名王府侍衛的護侍下,來到京師朝陽門前。
朝陽門早早便開啟了城門,門前三里地全部淨水潑街,京師官員百姓從寅時便分兩列等候官道兩側,黑壓壓的上萬人立於路邊卻鴉雀無聲。
寧國公秦堪也穿著蟒袍立於路邊,作為勳貴一員,他所立的位置很靠前,僅次於第三代英國公張侖和保國公朱暉之後。
離城門尚距一里之遠,朱厚熜身著大紅色袞冕,中間繡補一條金色的團龍,幾與皇帝龍袍沒有區別,但細心觀察的話,藩王袞冕正中的金龍只有四爪,而皇帝龍袍卻有五爪。
少了一爪,便是皇帝和親王的區別,可謂雲壤。
朱厚熜在隨行太監的扶侍下緩緩走下車輦,道路正中等候的大臣以張侖和楊廷和為首,紛紛躬身長揖為禮。
“臣等,參見興王殿下。”
朱厚熜即位已是鐵定的事了,但他沒正式登基以前仍只是藩王,眾臣行禮亦無需跪拜,這是朝廷的禮儀。
既然還只是藩王,諸臣躬身行禮之後沒等吩咐便很自覺地直起了身。
朱厚熜如今才十二歲,可奇怪的是,不知他的父親興獻王請了哪一位絕世大儒教導這個兒子,十二歲的年紀竟表現得比朝堂的老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