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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荊站在床頭,看著床上閉著眼裝睡的女人,她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全身都在抖,洞房那晚她就是這樣一直抖。她怕他,聽人說她是個很膽小很老實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畢竟他們只相處了一個晚上,但出征歸來他看到的卻是個神志不清的女人。不知為什麼,他一直忘不了那天兩人站在池塘裡時她的眼神,恐懼、迷茫、無助、絕望,他從不曾在一個女人的眼睛裡讀出那麼多東西。她趴在他肩上哭得天昏地暗,那一刻他有種很荒唐的感覺,好像從今以後他必須要擔負起這個小女人的喜怒哀樂。而現在,看著她顫抖的睫毛,他又有了這種感覺。
眼神一瞄,看到她手上捏著東西,他伸手去抽,梅雪君霍地張開眼,一下子坐起來,將紙護在懷裡,厲聲喊:“你幹什麼?”
他收回手,聲音低緩:“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她縮到床裡側,將手背在身後,“沒,沒什麼,我私人的東西。”
他挑眉,“私人的東西?”
“就是我的東西,只屬於我的。”
他嘴唇抽動了下,“這府裡有什麼東西是屬於你,而不屬於我的嗎?”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這時代哪有什麼隱私權啊?連活人都是他的,還有什麼東西不是他的?
“給我。”短短兩個字,十足的威嚴,一看就是發號施令慣了。
她想了想,選擇妥協,人家的地盤還是不要嘴太硬,這男人長得鐵塔似的,不高興一巴掌拍下來,她不死也得半殘,“先說好,給你看看可以,看完了要還我。”她遞出來,就不信他看得懂言情小說。
倪荊拎著幾頁紙看了好久,眉頭越鎖越緊,“這是什麼?”
“紙張啊。”
他目光一閃,犀利地看著她。他當然看得出是紙張,問題是紙張上面怎麼會有這些奇怪的印記?好像是字,但又沒見過這麼奇怪的字,更奇怪的是這些印記是怎麼弄上去的?不是墨跡,不是鉛印,整整齊齊四四方方,一個個那麼小卻筆畫清晰大小一致,他沒見過這麼細緻的紙張,像絹帛一樣薄,卻又要堅韌得多。
“你從哪裡弄來的?這上面是什麼字?”
“呃——”雪君眼睛眨呀眨,“這個——是朋友送的,上面是梵文。”印象中古代的外國文字就是梵文了,雖然她不知道梵文長什麼樣子,混一下總可以吧。
“你會梵文?”
“呵呵,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梵文?”
“開玩笑?”
“啊,就是你別亂說。”
“哪個朋友送你的?他為什麼送你梵文的東西?你不認識怎麼知道上面寫什麼?”他問一句逼近一點,她被迫緊緊貼著牆。
“這個朋友你不認識的,上面只是些佛經,不然你以為是武功秘笈啊?”
“喏——”她伸手撐在他胸前,阻止他進一步逼近,“不要問我有什麼朋友是你不認識的,你連我都不認識了,更何況是我的朋友?”她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唇,阻止他開口,“喏——也不要問我為什麼會有懂梵文的朋友,難道掃地丫頭就不能有幾個有能耐的朋友嗎?”
他不問了,也沒有退後,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久好久,看得她心裡發毛,他不是想揍她吧?突然,他笑了,低低的笑聲衝出唇際,震得她手指酥麻,像觸電的感覺。她慌忙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捉住。
她嚇得尖叫:“啊——你要幹嗎?”
他把紙張塞回她手裡,撤回身子,嘴角還掛著微笑,“還給你。”
“呼——”她長撥出氣,拍拍胸口,低語,“嚇死我了。”
他突然又湊過來,“你怕我嗎?”
她嚇得一抖,直覺答:“怕!”
他笑容隱去,“為什麼怕我?”
她心道:廢話,這裡的一切我都怕,因為我不屬於這裡。
他再問:“為什麼怕我?”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主人我是下人,你是天我是地,我當然要怕你。”好在平日裡看的小說夠多,順嘴就可以胡掰。
他看著她半天不動,最後伸出手順了順她的頭髮,沉聲道:“你是我的妻子,可以不用怕我。夜深了,早點休息吧。”說罷轉身離開。
良久良久,雪君的眼睛才會轉動,怎麼回事?這男人腦子有毛病嗎?深更半夜莫名其妙地闖進來,又莫名其妙地離開,他該不會也是什麼其他世界的靈魂闖進來的吧?
第三章
“少夫人,吃飯了。哎呀,你又在翻什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