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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之一的秀女“規矩”還算那麼回事,應該是專門練過……做得最標準的就有那正黃旗的兩個丫頭,富察家的和那個赫舍裡。呵……原來今天演的是這出啊。
“要進這皇家的門第一就先得學最基本的禮儀進退,看來這次的秀女得好好練下規矩才行。”安太妃緩緩地說著,瞧著李公公。
“是是,奴才馬上安排。”
“皇家一向是個公平的地方,做的好的就該嘉獎,做的不好的以後就努力。晉敏,你去給那些個禮儀得當的乖巧孩子一人一顆金瓜子。”安太妃說的時候卻是隻盯著李公公,見他會意地拿上名冊子跟在晉敏身後而去,嘴角綻出了駕臨這裡的第一抹微笑。
“哚哚”幾聲鞋底子敲打在這青磚地上的聲音,我斂首低瞼,一雙“雙蝠捧壽”旗鞋從我眼前走過,又停了下來……
“賞!”很輕很輕的聲音,猶如多年以前她對我說起自己的相公常寧時的輕柔感覺。
“蒙古臺吉卡達多爾濟呼圖克圖格格斤之女,卡達多爾濟呼圖克圖格葉末謝賞!”李公公一邊唱點起我的名牌,一邊示意我謝賞。
一顆冰涼冰涼的足金瓜子滾落在我的掌心……那麼那麼的黃,金色的赤黃,正如這瓊臺寶殿上的那皇家獨有的金色琉璃,發出夢幻般的光芒。
第五十四章 吾寶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
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詩經。小雅。蓼莪》
不知道誰說過“大悲大喜之後,才有化濁為清的寧靜。大徹大悟之後,會領悟那洞觀永珍的澄明。”
我經歷過失去愛人失去親人的悲痛,也體會過那失而復得後感恩和喜悅,一直以為雖沒有看透永珍的聖人心境那樣寧靜澄明,但至少自己能夠淡定……
可沒有想到原來自以為可以控制住感情淡定的自己,本以為在那心底只有針孔大的的東西現在居然決堤……那滾燙的激流……可以融冰。
這一切都要從晚膳後那幕說起,今天皇帝陛下破天荒的沒有在南書房處理日益嚴峻的中俄邊境軍務和漠北蒙古改編後繼事宜,早早回宮……
還沒有任何正式名義的我,目前身份只算個“秀女”,此刻按照皇帝陛下的安排隱身在東暖閣書房的黃花梨嵌和田山子大屏風後面,淚流滿面地聽完了這兩個與我血濃與水的“男人”的對話。
兒子……我的兒子正跪在他的父親面前回話。不用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也許僅僅是母親的直覺,就是他……當年我只見過一面的兒子。他已不若記憶中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臉小身子,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是黑中帶棕的杏仁眼,這個是遺傳自我以前蘇麻的蒙古眼睛的樣子。烏黑油亮尾端繫了一段紅穗子的辮子垂在那頂乳黃色的東珠冠帽下。他那白皙細嫩的臉是鵝蛋形,和他姐姐喜兒心形臉不一樣。此刻他習慣性地微微抿著薄薄的上唇,是因為緊張麼?呵……這個特點也是遺傳自我緊張時候的德行。
盤虯大鼎中有淡淡細霧飄出,空氣中迷漫著馥郁的佛手柑加茉莉的甜蜜清香。剛沏的福建上貢的碧玉春茶,在兒臂粗的紅燭照耀下,此刻生起輕霧,幻出蔚霞般的奕彩,縈縈繞繞,半掩著書案後他尊貴的父皇。
“今日王掞在給我的摺子裡對前日你所作的文大加讚賞,還記得是什麼命題來著?”
燁兒問了兒子日中大小細微後兀地加高了聲音,哦……是要我也注意聽麼?
“回皇阿瑪,先生給兒臣的命題是《詩經》裡的《蓼莪》。”朗聲清潤中還猶帶點童音,他現在才十歲多點啊,還是孩子呢,我都好佩服他!你老媽活了這麼多年連《蓼莪》兩個字都不認識。
“恩,能背麼。”
“能。”他清了下喉嚨:“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驕傲的父親抿了一口茶,掩飾著嘴角的上揚,待放得杯子下來,又是一副嚴父的面具。
“另外一篇文你寫到母恩如風、如雲、又如霞,何解?”
“因為兒臣想起母親……”說話間他的眼睛已是紅了一圈。
“那段話還記得麼?再念一下給阿瑪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