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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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聽得並不動榮府根基,心下稍定。正欲放下簾子,忽見水溶的目光轉了過來,兩人正好對著,都不由得一愣。
水溶微啟薄唇,卻只是翕動了一下,又閉上。眸子裡的痛苦和愧疚,讓探春看得心頭一跳。終於垂下眼瞼,迴避了他的注視。手指無力地鬆開,簾子自然下垂,又把兩人隔開了裡外兩層。
退回到賈母房裡,只見老人的眼睛睜得極大,鴛鴦一邊喃喃地勸慰,一邊輕撫著她的胸口。
雖是隔著木板房門,但外面動靜這樣的大,這裡總也聽得八九不離十。
探春急忙上前:“祖母,是珍大哥哥那邊兒的事,咱們府裡倒沒有什麼。就是大伯父那裡,也只收在府裡開押,恐怕暫時也定不下罪來。何況是西平郡王來傳的旨,北靜郡王也在這裡,趙老爺不敢放肆。”
賈母哆嗦著嘴唇,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不能說出來。探春看得分外心酸,急忙握住了老人枯瘦的右手:“咱們這邊縱然受些牽累,可父親並不管事,如今在朝中又沒有官職,反倒容易脫身。況且有兩位郡王坐鎮,趙老爺就是再張狂,也不敢胡來。”
鴛鴦也在一旁軟言勸解:“三姑娘說得是,咱們公爺與兩位郡王的祖父有著生死交情,萬不會不顧惜咱們的。”
“是啊,就是太上皇,也對祖母十分體恤,一早就賜了不少好東西,就是給祖母將養身子的。若是祖母好起來,太上皇一高興,興許就赦了大伯父和珍大哥哥呢”
這話,眾人都不相信的,不過還存著萬一的指望,心裡多少好過了些。
賈母不能說話,只是眼睛卻漸漸地溼潤了。探春想到老人一生榮寵,到了暮年卻受這樣的罪,更眼睜睜地看著賈赦一房被抄家,心裡便十分酸楚。
“報大人,在東面抄出了兩箱地契並一箱借票,俱是違了例的高利盤剝。”
探春忽聽得外面番役的聲音,不由大驚。賈母的右手下意識地用了些力,探春勉力鎮定,安慰賈母道:“祖母莫急,我出去瞧瞧。既是東屋的,與我們這邊干係並不大。”
話是這樣說,誰不知道賈赦與賈政是親兄弟,賈政又怎能獨善其身?賈母半生風雨,自然心知肚明。只苦於無法說話,只得巴巴地看著探春。
“祖母也知道,重利盤剝雖也是罪,但並不是重罪,歷來官宦人家,也不少見。”探春鎮定地又安慰了一句,悄聲道,“只要甄家的東西沒被搜出來,罪名便不會太重。那東西在咱們二房,兩位郡王已經發了話,趙老爺不敢搜的。”
賈母微微眨了眨眼睛,臉色鬆動下來。
探春交代鴛鴦好生服侍,才抽了身回到簾子邊兒上。這裡的視野極好,外面人若不注意根本瞧不見她,而她卻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林黛玉見她出來,悄悄打了個眼色,把位置讓給了探春。
趙老爺正在檢視著從賈璉房裡搜出來的兩個箱子,面上冷笑不住:“平日裡還說什麼書香門第,原來竟做這些勾當這便該全抄了,好好地把這府裡也給理一理。請兩位王爺寬坐,奴才們去全抄來再候定奪。”
水溶沉下了臉:“聖旨上既沒提西院,何苦多事重利盤剝只是他們子侄輩兒的事,趙大人一棍子就把府裡的兩位老爺定了罪,可是皇上有特別的交代?若是沒有,便查了這些,趙大人也儘可交代了。”
他素來溫和各善,等閒不會板臉子。西平郡王也皺緊了眉頭:“哪個府裡沒些事兒,趙大人看得還少麼?這也值得大驚小怪,拿著雞毛就當令箭皇上有密旨給大人,那便拿出來。若是沒有,便就罷手。”
趙老爺臉色陣青陣紅,有心想要摞開袖子大幹一場,又實在不敢得罪了兩位王爺,只得悻悻然地吩咐收隊:“便從了兩位王爺的,賈璉既是賈赦之子,一併收押。政老雖無過錯,總是持家無方。”
西平郡王截口:“就在府中聽候發落,再議罷。”
他既得了聖旨前來,自然一言而決,趙老爺也不能再說。
臨走時,水溶在門檻處住了腳,回頭仍朝簾內看來。探春不及閃避,怔怔地對上了他的眸。眼見得一抹痛楚,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一閃而逝,不由得黯然神傷。
“九弟,走罷。”西平郡王頭也不回地招呼了一聲,水溶答應著,回過神來,又看了探春一眼,終於還是轉身離去。
賈政送了眾人出去,迴轉來時,顯得老了至少十歲。賈寶玉和賈環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低聲說了兩句。賈政大感欣慰,伸出雙手,摸了摸兩人的腦袋,不由苦澀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