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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敗仗以後,身為主公該怎麼做?
曹操會一笑說是我輕敵不怪諸位,劉備會抱著張飛哭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孫權會把奮勇殺敵的將軍找來挨個褒賞。
但張遼還沒回營,就見心腹急急慌慌地跑過來道:“將軍,不妙了!呂將軍雷霆震怒,說要罰您的出戰不利之罪!”
張遼全身浴血,連槍尖都在向下滴血,戰馬身上也**的,分不清有多少汗有多少血。聞言,他猛地勒住韁繩,仰面望向濮陽城東,神色陰暗。
“將軍,您快回去吧,魏續等幾位將軍也說是因您在城西戰鬥失利,我軍才會失敗的,您若不快點回去解釋,呂將軍必定會聽信他們的話!”
張遼再度覺得想笑,呂將軍你出的餿主意,卻要找我來背黑鍋麼。
“徐松。”張遼叫心腹的名字。
“將軍?”
“我跟了呂將軍多久了?”
“這……總有四五年了吧。”
“唔,竟有這麼久了?”為何他覺得竟像一個剛入旗下的小卒一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呢?
張遼慢慢地將槍尖插入腳下的土地,慢慢鬆開握槍的手,片刻後又突然用力握緊。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張遼猛地提起了槍桿,槍尖一滑掀起一溜塵土:“我軍聽令!”
“在!”
“呂布刻薄寡恩,陷我等於絕境,又欲強加以敗軍罪名,我決意棄之而去!願意跟隨我的,即刻出徵,不願者……”他停頓一刻,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就地格殺!”
開玩笑,留著那些與自己不是一條心的讓他們去給呂布通風報信麼?張文遠從來就不是個善心人,槍下亡魂不知凡幾。既然下了決定,就別給自己留下後患。
全軍肅然答應:“願意追隨將軍!”
很好,果然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親信。張遼揮槍道:“全軍向西北進發!”
張遼並不想就此投降曹操,一則他剛剛與曹軍慘殺一場,現在投降,曹軍根本不會給他開城。二則前一刻還是呂布的屬將,反叛後馬上回頭來打他,這種事張遼也做不出來。
所以張遼領軍北去,他去投奔誰了呢?
他誰也沒投奔,他去做山大王了。
其實拋棄一個主公,真的就像拋棄一棵白菜一樣簡單。
張遼佔據山頭,過上了山大王的日子,那一夜慘烈的廝殺隨風逝去,沒了呂布這棵白菜,生活走入新的菜園。
但他偶爾還是會想起他射荀攸的那一箭,想那一箭雖然在黑夜中瞄不太準,但力道不小,中了箭,只怕不死也得重傷。雖說各為其主,張遼心裡還是挺愧疚的。
這種愧疚的心態在曹操送來招降信時,發揮到了極致。張遼對著曹操的招降信很是糾結了一番,直到一名小嘍囉——或者應該說是一名士兵,顛顛地跑來對他說:“送勸降書的那個人不願意了,說什麼將軍不懂待客之道,故人到來也不遠迎……”
啥?故人?
張遼瞪了嘍囉一眼:“你剛才怎麼不說還有下書人?”
……老大,沒有人,這書難道是信鴿捎來的?分明是您一聽說是曹軍的信就一臉神思不屬好吧?
於是張遼第四次見到了荀攸。還好,這位還沒被自己一箭送去歸西。張遼說不清這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是什麼,也許只是因為……什麼都不因為。
荀攸對他笑得很親熱:“張將軍,又見面了。”
“荀先生,別來無恙?”
“託將軍那一箭的福,相當有恙。”說著,荀攸還煞有介事地咳了兩聲。
張遼嘴角抽了抽:“……抱歉,當時是各為其主。”
“沒什麼。”荀攸擺手表示不在意,“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還請張將軍多多指教啊!”
恩?我好像還沒答應曹操的招降吧?……算了,反正也沒什麼理由拒絕。
不過,是錯覺嗎,張遼覺得荀攸的笑容裡,深藏著一種不懷好意……
後來,張遼明白荀攸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了。
比如現在:
“文遠,幫我把最頂上那捲書取下來。”荀攸指著高大的書架道。
張遼掀了掀眼皮:“那有梯子。”
“咳咳咳……”荀攸開始咳嗽。
……張遼默默地站起來,爬梯子幫荀攸找書。
過了一會。
“文遠,幫我把這些書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