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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就是半息,冥則將手一鬆,黃文尚稀泥一樣癱軟在地上,身子仍不住抽顫。
“誰指使的?”問話復又響起,黃文尚渾身脫力,幾乎口不能言,冥則將他從地上拖起來,反手拍上幾處穴道,低喝道:“回話。”
黃文尚哆嗦著,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說出幾個字:“湛……湛王。”
夜闌珊,天將明,卿塵獨自站在寢殿一側,身後明黃帩紗羅帳靜垂,帳中的人沉睡未醒。
殘燭明滅,在流雲畫屏之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幽然凝駐,許久一動不動。
羽紗窗外天色漸漸泛白,寢殿各處卻依然燈影憧憧,似乎晨光透不過濃重的冥暗,也透不過心底的寒涼。
“娘娘,早朝時間快到了。”隔著屏風,晏奚低聲提醒。卿塵微微合目,似可以想見此時通往宮城的大道之上輕車走馬,天都文武百官自四面八方依次入宮,過奉天門而至太極殿,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早朝議政風雨無阻。
修羅雲裳緩緩曳地,晏奚看到皇后自內室走出,清秀的眉宇間隱見疲憊,聲音微啞:“傳旨今日面朝,便說皇上龍體欠安。”
“是。”晏奚垂眸應命,此刻眼前似乎仍見皇上失血的臉色。跟了皇上這麼多年了,他心裡從未像此時一樣七上八下,竟似全無著落。先前舊傷發作不過是略覺隱痛,只要用了藥,很快便見平復,昨晚卻是大口的血咳了出來,要不是皇后針藥得道,恐怕根本鎮不住。但那竟是毒,連皇后都毫無把握的毒,若皇上有什麼意外……晏奚周身一個寒顫,不敢再想,只見皇后立在那裡凝望一盞靜燃的燈火,素顏如水不波,鳳眸淡淡轉過,那分沉定竟無端令人安下心來。
“晏奚。”帳內傳來一聲低抑的輕咳,是皇上的聲音,晏奚匆匆抬頭,皇后已經快步轉進屏風。
垂帳半啟,夜天凌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起身坐在榻前,燈底下絲綾單衣如雪,卻蒼白不及他的臉色。卿塵急忙上前扶住,輕聲道:“四哥。”
夜天凌對她笑了笑,轉向晏奚:“取朝服。”
“皇上!”
“不行。”卿塵欲起身,手腕卻被夜天凌扣住,病中修削的手指清瘦,底下力道卻不容抗拒,“去。”他對晏奚點頭。
晏奚不敢違逆,俯身領命退了出去。夜天凌握著卿塵的手慢慢一收,只說幾個字:“東海戰事緊。”
東海戰事。卿塵緊咬的唇間泛起異樣的紅豔,對上他深黑的眸子。
天朝水軍重兵結集,與倭寇決戰在即,中樞一舉一動都能影響戰況,輕則令此次東征功虧一簣,重則數十萬將士葬身大海。東海軍民,文臣武將,天下人都在等著皇上的決策,此時若天都生亂,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道理卿塵豈會不知,終於在他的注視中點頭,“我拿藥。”
夜天凌放開她,卿塵返身取了藥來,舉止鎮定,不見一絲慌亂。心如刀割,面帶微笑,所有人都可以驚慌無助,她不能,她必要如他一般沉穩,此時此刻唯有她能夠支撐他的病弱,支撐東海的戰局,甚至整個天下。
“這藥雖不能立見奇效,但可緩得住痛楚。”她只語聲溫柔,令他心安。
玉盞送到唇邊,夜天凌卻猝然扭頭,難再隱抑的嗆咳中衣袖落下,點點又見猩紅,胸口劇痛襲來,髮際密密盡是冷汗。
卿塵手執羅巾匆忙去拭,聽他嘶啞的聲音問道:“那藥,真的不能再用?”
心中悚然,她堅決搖頭:“不能,若用下去,就再也擺脫不了它,必定生不如死。”
停頓片刻,夜天凌漸緩過勁兒來,伸手接過玉盞,仰頭將藥一飲而盡,薄笑清淡;“我知道了。”
傲骨冰心徹明寒
天光似水,自遙遙天際漫上龍壁殿階,落在玉色流嵐宮裝之上,濛濛清冽,依稀是幾分靜寒。
冥執步到殿前,對自此望向太極殿的皇后稟道:“娘娘,小王爺來了。”
“元修叩請皇伯母萬安。”身後一聲尚帶稚氣的問安傳來。卿塵轉身,淡淡晨光之下湛王世子元修身著水色錦繡單袍,頭綰瑞珠冠,身量雖小,舉手投足間卻瀟灑,端端正正一個跪禮之後,抬起頭來。
明湛雙眸,眼波一漾,竟直撞入人心裡,卿塵剎那有些恍神。
赫然便是那個人,溫文爾雅含笑的唇,無論何時何地都無懈可擊的風儀,一言一笑,令人如飲甘露,如沐春風。
卻不知這時,他在千里之外的戰場上,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她伸出手,讓元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