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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的轉折讓所有人都拐不過彎來,唯一知道其中門道的想必就只有黃師爺了,只可惜黃師爺當日並沒有太過在意,此時陡然想起,再看那徐謙一身凜然,滿口節氣,此時也是愕然了一下。
有人搬來了座椅,徐謙也不客氣,大剌剌地坐下,倒像是自己理所應當坐在這裡,但是享受到了這個待遇,就等於自己說話的份量已經拔高了不少。
徐昌坐下時倒是小心,他心裡不禁感慨,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竟是連兒子都不如,為何自己見了官就腿肚子打顫呢?
蘇縣令拉下來的臉勉強露出幾分和藹之色,不溫不火地道:“令祖敬德公,本縣神往已久,此乃天下官紳楷模,只恨生不逢時,不能有一面之緣,實在可嘆。”
蘇縣令變臉倒是快,表情也甚是豐富,隨即又道:“你既是忠良之後,為何卻不早說?再者說了,南京戶部已經下了批文,卻又為何不早早拿到縣裡來替你改換戶籍?”
徐謙正色道:“批文是剛剛到的,小人原本是打算這兩日就到縣裡換籍,誰知竟是招惹了官司,姓張的張口閉口就說小人目無綱紀、橫行不法,所以一時也就把這事忘了。”
蘇縣令頜首點頭道:“這麼說,倒是本縣為難了你。”可心裡卻是在暗罵,哪裡是一時忘了,分明這混賬小子根本就是在等人家的把柄,此子年不過十三,這心計未免也太深了。
徐謙倒是變得客氣起來,雖是有個忠良之後的招牌,可畢竟這東西不能當飯吃,若是不依不饒,蘇縣令是一縣之主,要整治自己有的是機會。他想了想道:“大人一時被小人矇蔽,談不上為難。”
蘇縣令心裡這才鬆了口氣,姓徐的倒是很識相,這一步以退為進,等於是賣了個人情,他正要繼續客套兩句,卻不妨張太公咳嗽一聲,語氣平淡地道:“大人,徐家既是忠良之後,此前的誤會,老夫也就不計較了。不過徐家父子在張家對門鳴放哀樂,據說還設了義莊要停放棺木,還請大人做主,令這徐家父子立即關了義莊,不得再騷擾張家。”
眼看事情急轉直下,張太公此時已經忍耐不住了,徐謙一擊回馬槍差點亂了他的分寸,眼下這個局面他只能將此前的事低調處理,而著重在義莊的事下功夫。
此言一出,蘇縣令心裡叫苦,他突然發現,兩邊的人都不太好得罪,張家是大戶,士紳之首,絕對不能輕慢。而徐謙是忠良之後,若是道理站在徐謙一方,他若是委屈了徐謙,到時候肯定又是一片叫罵,他不得不抖擻精神,擺出了幾分威嚴,對徐謙正色道:“徐公子,張翁說你們父子二人在張家對面開設義莊,此話不假吧?”
蘇縣令已經下了決心,眼下不再看誰的背景更深,誰的名望更大,只要自己秉公處置,任誰也說不出一個壞來。
徐謙正色回答道:“大人,確實有這件事。”
蘇縣令臉色板起來,道:“在張家對門開設義莊,實有擾民之嫌,張家來告你,也是情有可原,你知錯嗎?”
方才是問徐謙知不知罪,現在卻是問他知不知錯,顯然蘇縣令雖然是興師問罪的口吻,可是卻存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到時候只要徐謙承認錯誤,關了義莊,這件事也就能圓滿結束,而蘇縣令也能長舒口氣。
徐謙道:“大人,小人父子二人籌辦義莊,並非為了盈利,而是為了行善,先祖至德,而如今徐家雖然家道已經衰落,可是積德向善之心卻從未斷絕,還請大人明察。”
蘇縣令皺眉,道:“既是向善,本縣自然要嘉獎,只是你將義莊開設在張家對門,張家不滿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徐謙正色道:“大人,大明律早有規定,義莊不得開設在城內,至於對城郊的義莊,朝廷並無限制,張家對門恰好有一處荒廢的宅院,小人盤下來開設義莊,並沒有觸犯律法。”
蘇縣令頓時訝然,碰到一個對律法比自己還精通的傢伙,實在讓他拿不出脾氣來。徐謙的話並沒有錯,明律只是規定在城內不得開設義莊,可是錢塘縣和別處縣城不同,由於太過繁華,以至於許多街坊都在城外,按朝廷對城內和城郊的解釋,徐謙的義莊也確實是設在城郊。況且人家大義凜然,說是在做善事,他蘇縣令就算是一縣父母,總不能阻礙人家向善吧?若真要強制關閉了義莊,豈不是又要被人戴上自己不肯教化百姓,卻還妨礙別人為善的帽子?
棘手……太棘手了。
蘇縣令此時正恨不得拂袖而去,把這爛攤子全部丟給別人。
只是蘇縣令並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的黃師爺臉色比他更差。黃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