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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些事,他早有預料,幾十年的宦海生涯,早已讓他看到了京師那一場場鬧劇背後的內幕,他也深知,一場軒然大波正在醞釀,從皇上提出大禮開始,宮裡就已經和內閣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絕不是什麼所謂父子天倫的爭鋒,在這暗波洶湧的背後分明是一場爭權奪利的戲碼。
他本以為,天下聰明人雖多,可是又有幾人能看透這其中內情?可是現在,一個弱冠少年侃侃而談,居然直接揭露了出來。
謝遷倒吸口涼氣,打量徐謙,道:“你是如何猜測出的?”
徐謙道:“家父曾在縣衙裡做事,偶爾也會帶些邸報來,晚生無所事事,總會看看邸報,看看朝中動向。”
“只看邸報,你就能猜出這麼多東西?”謝遷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徐謙。
徐謙道:“這不是猜,而是分析,邸報之中雖然總是歌舞昇平,可是認真去看,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晚生以為,至多三年,謝學士就能入閣主持大局,晚生不才,請謝學士不棄,收入門牆。”
他說到這裡,心裡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從椅上站起來跪下,朝謝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第五十七章:別惹我
從謝家出來,暖洋洋的陽光灑在徐謙的身上,徐謙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忍不住喃喃道:“外面的世界真好。”
這一趟謝家不虛此行,雖是飛來橫禍,卻也是因禍得福,徐謙抓住的,就是謝遷這種清流顧忌名聲的心理,無論再尊貴的人都有他的弱點,就如張家這樣的大門大戶也怕義莊,謝遷這樣曾經顯赫一時的人物也會擔心身前身後名。
謝遷已經答應收徐謙進入門牆,不過只是記名弟子,每月月中寫十篇八股文去尋他討教。
有了個師父指點,尤其是這等歷經四朝,曾經做過狀元、內閣大學士的師父,徐謙連想想都覺得做夢一樣。
管他是不是夢,在這謝府呆了七八天,徐謙也覺得膩歪了,連忙到了客棧去尋鄧健,鄧健原本退了房,不過看到徐謙高居榜首,又重新入住進去,專侯徐謙回來,乍見到徐謙,鄧健忍不住給了徐謙一個熊抱,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高中了知不知道?”
徐謙心情緊張,道:“名列第幾?”
雖然他早就隱隱猜測,這一次府試成績排名不低,否則那謝家不會突然對自己態度轉換得這麼快。
鄧健道:“你還不知道?你已經高中府試第一了。”
“真的?”縱然心裡有些準備,徐謙還是忍不住雀躍。
府試第一,尤其是杭州府的府試第一,這是何等的艱難。
鄧健臉色隨即又哭喪起來,道:“不過有個壞訊息,你可要聽好,實話和你說,張家的那個大公子還有知府的公子一起為首,跑到了知府衙門裡狀告你考試作弊,他們聯合了七十多個讀書人在知府衙門外陳清,請求知府大人重新府試,還說要革除你的功名。”
“殺千刀的!”喜悅的興頭還沒有過去,徐謙忍不住破口大罵,他本來一直想裝斯文人,畢竟他如今也算是有功名的體面人了,可聽到這訊息,他終究還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如果只是一群讀書人陳清倒也罷了,大明朝的考試哪一次不是考中者欣喜若狂,考不中的大叫不公的?可問題在於,知府的公子也出了面,這裡頭就不太簡單了。
換句話說,如果知府大人不想把事情鬧大,就絕不可能讓這兒子出來胡鬧,而知府公子能冠冕堂皇的出來,誰又知道這一次是不是知府大人的授意。
裁判從一開始就已經屁股坐歪了,這些人的陳情無非就是造出聲勢而已。
徐謙不禁琢磨,知府大人現在鬧這麼一出,想必是病已經好了,可是為何想要推翻此前的府試,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認真一想,心裡便了然了。首先,一個寒門況且還是聲名狼藉的子弟點中了府試第一,對他這知府並沒有好處,府試從某種意義來說,是將地方官與士紳們聯絡在一起的紐帶,這個時候推翻此次考試的結果,必然會受到杭州各縣士紳的支援。其次,這一次府試並非知府主導,知府推翻這一次成績並沒有什麼壓力,只要說懷疑此次考試之中有舞弊行為,不但對他的聲譽不會有什麼損失,反而會增添一條慧眼識距、識破舞弊的褒獎。
況且知府大人前些日子在病中,現在既然已經康復,那就勢必要給下撩們一個下馬威,以宣示自己這主官的權威。
徐謙不由冷笑,道:“這知府是要將我置於死地了。”
鄧健不無擔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