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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呵呵一笑,滿是紈絝之態,道:“子健前幾日還信誓旦旦要令這姓徐的身敗名裂,今日卻又愁眉苦臉,未免失態。其實不必怕,等到府試一結束,自然叫這姓徐的吃不了兜著走。”
張書綸微微一笑,道:“失態談不上,只是可恨而已。是了,令尊的病情不知如何了?”
這公子道:“倒是好了些,卻還需時日調養,家父怕因為病情而耽誤了國家選士,因此連出入的大夫人選都慎之又慎,哎……不說這個,那臻兒姑娘怎的還沒來?我去催問。”
第四十六章:年少輕狂
三月十八,此時正是杭州士子名士們踏青的時節,位於報恩寺不遠的府學大門卻又是人滿為患。
徐謙早就習慣了這種氣氛,話說無論前生今世,無論什麼事都總有熱鬧,看到那比縣試更多的人流,徐謙這一次卻是表情淡然。
他提著考藍,徑直過去,每一步都走得不徐不慢,臉上帶著對任何事都漫不經心的風采。
如今……他已經是名人了,比杭州窯子裡的花魁還要著名,既然是名人,就要注意,必須保持住那年少輕狂的形象。
沿途所過,人人都為他讓開道路。
只是……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便是那個徐謙了,哼,真是可笑,竟也敢嘲笑天下的讀書人。”
“據說他那首詩詞更是貽笑大方,昨夜劉公子幾個吃酒,說起這事還差點沒笑岔氣呢。”
“小小年紀就這麼張狂,嘿……到時倒要看看他府試如何收場。”
“是了,他和那錢塘的蘇縣令關係匪淺,這才被點了錢塘縣試榜首,若是這一次府試出了岔子,到時有人聯名狀告,只怕他這童生都保不住。”
“這個人就是個草包,你看他作的詩詞,和目不識丁的無知百姓作出來的順口溜都沒有什麼分別,據說他是賤吏出身,新近才取得了考試的資格,賤吏出身的人能識字就已經不錯,難道真能有什麼才學?他父親在錢塘縣縣衙做事,據說很會巴結蘇縣令,後來又帶頭捐納了修繕縣學的錢糧,這才和蘇縣令搭上的關係……”
各種流言,一陣風似的鑽入徐謙的耳裡,徐謙臉色平靜,不以為意,好在大家對他的心情複雜,所以擋在他前面的人都會紛紛給他讓出路來,倒是不必像縣試一樣連斯文都顧不上。
驗明正身之後便進了府學,縣學府學不少考生顧不得議論徐謙,一個個如喪考妣。
原來是大家發現在這府學裡並沒有看到知府大人的身影,反倒是杭州府學學正滄大人帶著一干佐官巡查,一般情況,若是知府到場,定會豎起一塊知杭州府事的牌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塊作書:‘子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的長牌,以示尊貴。
可是現在,那本該是知府大人的牌子卻是不見,反而舉起的卻是‘督杭州學政正’的路牌,這就意味著,這一次主考的並非是知府大人,而是杭州學正。
應考的學子為了府試都做足了準備,多多少少都琢磨了知府大人的喜好,打聽出了知府大人的諸多興趣,可是現在,卻發現主考換人,自己所做的準備都成了空幻,甚至還有人花費了不少銀錢去購買知府大人從前所作的文章甚至是親筆字跡,可是現在看來,只怕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進了考場,自然不得喧譁,所以大家雖然心裡沮喪又懊惱,但還是一個個哭喪著臉,乖乖地按著自己的考牌去尋自己的考棚。
唯一一個表情淡然的也只有徐謙了,徐謙旁若無人地尋到自己的考棚屈身進去,這府學的考場比縣學的好一些,至少坐得舒服一些。
過不了多久,便開考了,試題很快出來,這一次的題目比縣試時容易得多,並不是截題的方式,一般情況,小考都不會出現難題,也只有蘇縣令另有所圖,所以才突然弄一個截題出來。
“爾等靜聽,八股題為: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
這題出自《中庸》,文章早就被人寫爛了,因此對徐謙來說,也不算太難,甚至對於多數考生來說,還不至於到令人知難而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