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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一樣,佈政官和提刑官想要做事,就必須立威,得讓人別人知曉到厲害,才能把事情做好,可是學官清貴,而讀書人如今的地位越來越高,又掌握著話語權,你跑去給人家立威,這在徐謙看來,這姓桂的還真是個神經病。
可是……徐謙又覺得此人很不簡單,這個人履歷太過詭異,現在突然出山,定有圖謀。
關於這位提學的訊息很多,徐謙還知道,此人新官上任,許多人前去拜訪,結果都吃了閉門羹,桂萼除了在衙中辦公,便是縮在後衙裡不出,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甚至還放出言論說:院試、鄉試在即,為以示公平,不便示人。
這又算是什麼道理?哪個提學官不是和士林打成一片?還以示公平不便示人,這算是什麼道理?
徐謙對這提學,越來越無言以對了。
不過聽說外頭現在都在猜測今年院試,誰可名列第一,呼聲最大的居然不是徐謙,而是那吳先生門下的才子,據說此人從前也是縣試、府試第一,上年的時候本來要拔得院試頭籌,卻因為突然生病,所以耽誤了,今年院試繼續要考,因此吳先生的許多弟子放出了風來,說是這一次的院試案首非他莫屬。
徐謙想到那吳先生,頓時便恨得牙癢癢,當日這老東西不給面子,自己好意去拜師,受了他的奚落,睚眥必報的性子是徐謙經受老爺子的薰陶之後慢慢養成的,此時想到姓吳的門生想奪院試第一,心裡便鬥志昂揚,想得第一,哪裡有這麼容易?先過了自己這關再說。
有了這個心思,徐謙就更加刻苦,對外界的事物充耳不聞,閉門不出,任誰來拜訪,也只是輕飄飄的一句‘恩師有命,院試在即,不見外客。’,這是徐謙的虛詞,不過那些吃了閉門羹的人倒也只是哂然一笑,並不會介意,既然這是謝學士的意思,大家自然也不好說什麼。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此時已到了初夏,距離院試已經越來越近,再過三兩日,是騾子是馬就該拿出來溜一溜了。
一個多月的苦讀,徐謙兩世為人的經驗,對文章又有了新的領悟,筆力更加精湛,他興匆匆地又一次趕去謝府,這一次見了謝遷倒也不多說什麼,直截了當把自己一個月的時間所作的文章統統呈上去給謝遷看,謝遷接過徐謙的文章,慢條斯理地看了一個多時辰,隨即抬起眼來,風淡雲清地道:“這一次,倒是有了些長進,不過……”謝遷朝他一笑:“看你如此發奮,莫非是想在院試中拔得頭籌?”
徐謙道:“不想當將軍的不是好兵,既然決心讀書,不能名列第一,卻也是人生憾事。”言外之意是,老子不做第一,誰做第一?霸氣極了。
謝遷不禁笑了,道:“有志氣是好事,只是你的文章雖然越來越老練,不過院試畢竟匯聚的是全省的生員,江浙本是科考大省,以老夫來看,你的文章或許可以名列前茅,至於第一嘛……卻還差了些火候。”
徐謙皺眉,忍不住道:“恩師對學生沒有信心?”
謝遷正色道:“你把院試想得太簡單了,這院試相當於鄉試,雖是小考,卻是全省檢驗學生至關重要的一場考試,若是能從中脫穎而出,將來的前途還是不可限量的。你的文章確實不錯,卻也只是不錯而已,江南之地,多的是才華絕豔之人,你既不服,那我便拿一篇文章給你看罷。”
他站起身,從書架中取出一份手抄本,拿給徐謙,道:“這是楊佟之的文章,此子拜在杭州名士吳堅門下,也是少年俊傑,他與老夫頗有淵源,是老夫故友之孫,所以也曾拿了文章來請老夫品鑑,你先看看他的文章罷。”
楊佟之……
徐謙警惕起來,這傢伙不正是時下最熱門的院試案首人選?他拿起手抄本上的文章,便忍不住看過去,足足用了一炷香時間,徐謙臉色怪異地抬頭,酸溜溜地道:“此人的文章倒也不錯,不過是文筆老練了一些,詞藻華美了一些而已,破題還算中規中矩,和我比起來……”
謝遷冷笑打斷他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這是他一年前的文章,你自己捫心自問,你的文章和他相比,如何?”
謝遷的語氣很是嚴厲,徐謙頓時心虛了,道:“比他差那麼一點點。”
謝遷又微笑起來,道:“不錯,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他畢竟是書香門第,天子聰敏,自幼便拜了名師,你怎麼是他對手?不過你能有現今這成就,已屬難得。”
徐謙苦笑道:“他拜了名師,學生難道就沒有拜名師?恩師乃是狀元出身,到時候我若是比不過他,豈不是讓人說閒話?難道堂堂學士,還比不過一個阿貓阿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