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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始說的借人,原來只是想做高凳?麴崇裕一時也愣在了那裡。
琉璃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世子先是說千金相酬,又改成了什麼三成四成,原來是……”她搖頭笑了起來,“世子總是這般多慮。”
眼見琉璃帶著婢女步履輕盈的走出了大門,麴崇裕依然呆呆的站在那裡,今日之事,難道自己真是多慮了?難道這庫狄氏真的只是想做幾把凳子出來,自己卻以為她是要幫著安家做工坊?然後就主動……
他突然覺得胸口有點透不過氣來。
………………
十二萬石糧米,一萬車草料谷料,足足花了十餘個日夜,才全部收入西州的官倉之中。一桶桶的羅闍,從都護府的大灶房,日夜不停的送到糧倉之前。待得兩排數十棟糧倉的鑰匙和厚厚的一疊賬簿終於都交到了蘇南瑾手中,裴行儉倒也罷了,安三郎和張高几個已是熬得瘦了一圈。
十天未見,蘇南瑾看去比安三郎幾個瘦得更明顯,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陰沉沉的道了聲“辛苦”,轉身便往城外走去。安三郎看著那個多少有些肅殺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想說話又覺得不是地方。直到和裴行儉一道走入曲水坊的宅子裡,才憂心忡忡的道,“九郎,我看那蘇公子只怕是恨你入骨了,聽說過幾日他父親便會率領大軍到西州,你還是要多加提防才好。”
裴行儉淡淡的一笑,“無妨,那位蘇將軍我也見過,外強中乾,有勇無謀,不足為懼。”
話音剛落,安置在前院西廂的針線房門簾一挑,琉璃笑嘻嘻的走了出來,“背後議人是非,非君子所為”說完又向安三郎行了一禮,“阿兄莫理這小人。”
裴行儉頓時哭笑不得,安三郎忍不住哈哈大笑,真真是一物降一物,琉璃原先在安家時,怎麼看不出竟是這般伶牙俐齒?好容易忍住了笑才道,“還要多謝大娘昨日送的那兩把高腳胡床,你三嫂說,坐著甚是舒適。”
高腳胡床?琉璃牙縫裡吸了點涼氣,只得道,“三嫂歡喜便好,過得幾個月,三嫂身子重了,這種……胡床比旁的原是要方便些。”孕婦麼,當然是靠背椅坐著比較舒服。想了想又笑道,“阿兄來得正好,我這裡有上好的細白疊,給嬰童做些貼身衣物,比旁的都要強。”說著便讓人取了兩端細白疊出來。
這細白疊安三郎也只是聽聞過幾回,此刻拿在手裡,果真是輕白細軟,摸著便覺得舒適,忙笑道,“這等稀罕物兒,你那未出生侄兒哪有福分用得?”
琉璃笑著擺手,“再過些日子便不大稀罕了,還是乘著如今還稀罕時送了的好。”
裴行儉不由看了琉璃一眼,安三郎又推辭幾句,這才笑容滿面的告辭而去。琉璃和裴行儉進了內院上房,門簾剛落,裴行儉已伸手一把把琉璃帶入懷中,“你是要提醒我,這幾日都讓你過得太安逸了麼?”
琉璃忙舉手討饒,“冒犯長史虎威,下次再不敢了。只是天氣炎熱,長史還是先喝口梅漿,解解暑氣可好?”
裴行儉低頭在她耳邊笑道,“你莫東拉西扯,你既是這般喜歡給三嫂送物件,不如咱們也生個孩兒?”
耳邊的氣息火熱而聲音低沉,琉璃臉上頓時有些發熱,用力推了他一把,“你這一身的汗,去衝個涼再說正事。”
裴行儉卻伸手扣住她的頭,將她按在胸口,笑得胸口微震,“正事我已說了,是衝了涼,便可以做正事麼?”
琉璃又好氣又好笑,在他腰上擰了一下,“你胡說什麼?”
裴行儉低聲笑道,“你倒說說看,我哪句胡說了?”
琉璃無聲的笑了起來。算起來,他們成親也有一年多了,只是這一年來,日子便如過山車般忽上忽下,沒幾日過得安寧,她也一直沒認真想過什麼時候會有孩子這件事。只是此時讓他這樣一提,心裡竟是突然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期待。
康氏原有個九歲的兒子留在了長安,前些日子她身子不爽,卻被韓四診出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此後便日日都是在喜不自勝的準備著小衣小襖。若是自己也有了身孕,大概心情也是差不多吧?若是她和裴行儉有一個小娃娃……似乎想一想心都是軟的。
裴行儉也是久久的沒有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著琉璃的長髮,琉璃出了半天的神,到底還是收回心思,抬起頭來,“今**和三郎怎麼回來得這般早?可是軍糧都已入倉了?”
裴行儉點頭,略停了停也問道,“你可是已想出紡細白疊的法子了?”
琉璃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