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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恍然大悟,笑道,“正是,有了這筆錢,他們去哪裡都做得一個富家翁了,那些中眷裴的人,總不能追到西州去要錢想來這庫狄氏也不敢說什麼不能賒欠,不能用金銀器抵用了吧?只怕巴不得咱們用金來交割,不然這二十二萬貫,他們得用多少馬車去運?”
大長公主哈哈大笑起來,“誰說我要給她二十二萬貫?”
盧九娘一愣,想了想才試探的問道,“咱們是不是該拖上一拖?他們橫豎三日內要走的,如此一來,還是咱們的人掌著那些莊子店鋪,買與不買又有何不同?只是,這官員貶黜,也有家眷晚走幾日,甚或是留在長安的,不知這庫狄氏……”
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她走不走與我何干?那莊子店鋪我是買定了,但二十萬貫?哼我連零頭都不會給她,諒她也不敢不賣”
盧九娘訝然看著大長公主,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大長公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須知,中眷裴那些人雖然日日盯著裴守約不放,但裴守約這一貶,他們這一支便再無人能撐得起局面,這幾日他們只怕連那邊的門都不敢登,更別說有膽子與咱們爭東西”
盧九娘點了點頭,又遲疑道,“庫狄氏那邊不是說還頗認識幾個官眷?”
臨海大長公主“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你難道沒生耳朵麼?裴行儉是因‘私議禁中’被聖上親自下旨貶黜,如今這局勢,他還能因議論誰被這般發落?自然是那個武昭儀既然如此,如今那邊又有誰還肯再看她一眼?”
“長安人何等有眼色,這裴行儉原先靠著聖上和昭儀升了官,如今卻昏頭到得罪了自己的兩個靠山,這種人誰還肯伸手去沾?庫狄氏跟去也罷,不跟去也罷,如今的處境,只怕比罪婦也好不了多少。我肯賞他們點錢,是恩典,他們若敢不賣,咱們那些掌櫃、莊頭當真都是吃素的麼?那柳刺史是如何被越貶越遠的?到時隨便找個事,安個罪名在他們頭上,他們就等著流放嶺南好了”
她臉上的笑容越發譏誚,“以那庫狄氏的姿色,若是進了掖庭,卻不知會落到什麼地方咱們大唐的教坊裡,這種罪婦又不是不曾有過”
盧九娘不由倏然而驚,一句“若是如此,那家產不也要被朝廷籍沒”到底沒敢說出來。
大長公主顯然心情甚好,轉頭便讓人傳了一部樂伎到上院來演奏,又興興頭頭在臺階上設了案几坐席等物,直接坐在了外面。果然只過了半個多時辰,侍女便來報,鄭宛娘帶著庫狄氏過來了。
大長公主懶懶的揮了揮手,“讓她們上來吧。”轉頭便又倚在憑几之上,悠然自得的接著聽曲,根本沒往院門再多看一眼。
倒是盧九娘抬眼往外看了好幾眼,只見跟著鄭宛娘身後走進院門的庫狄氏神情還算鎮定,臉色卻明顯有些蒼白,進來看了院中這架勢,便靜靜的站在了那裡。她身後的兩個婢女,看著院子裡的女伎,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兒臉色便越發難看起來。倒是前面的庫狄氏居然沒過多久便聽得入神,手指輕動,竟是跟著曲子打起了拍子。盧九娘忙又悄悄看了大長公主一眼,只見她的臉色慢慢又繃了起來,忍不住有些想笑,趕緊拼命忍住了。
好容易一曲終了,大長公主這才彷彿回過神來,看向了琉璃,驚訝的挑起了眉頭,“大娘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沒人提醒我一聲,這些沒眼色的賤婢,今日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領客的兩個婢女嚇得立時撲倒在地,滿口求饒,琉璃走上一步笑道,“大長公主請息怒,適才這一曲清商的確宜人,不但您沉醉其中,我等也有些樂而忘憂,幸而這兩個婢子未曾打擾,才讓琉璃聽完了這一曲,倒是讓琉璃沾您的光了。”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大舒服,卻也想不出該說什麼,只能冷哼一聲,“你們下去吧,下回若還是如此不知死活,定要教你們知道何為後悔”
琉璃微笑不語,看著兩個小婢女戰戰兢兢的下去了,才笑道,“大長公主威儀人所皆知,又有誰敢不知死活?”
大長公主看著她的笑臉,心裡不舒服的感覺更深了一些,索性嘆了口氣,“大娘,今日讓你過來,是我聽說了一事,有些難以置信,特意找你來問上一問。”
琉璃笑容微斂,淡然道,“朝廷之事,原非琉璃所能得知,不過三日之內,守約的確會離開長安去西州為官。”
大長公主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那西州也是能去得的?聽說那邊夏日酷暑難耐,冬日呵氣成冰,民風野蠻,茹毛飲血也是尋常,蠻夷又是日日來犯,竟是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簡直不是人住之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