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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庫房裝那永遠不會到來的二十二萬貫錢的名義,把家裡的庫房好好盤點了一番,大致弄清楚了到時除錢帛外還能帶走多少金銀器,忙得這一身大汗……
裴行儉捉住了琉璃的雙手,笑而不語,看著琉璃的眼神卻深得有些異常。琉璃心裡不由一動,“怎麼了?可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
裴行儉緩緩搖了搖頭,突然道,“琉璃,我原先就曾說過,不欲留在長安,若是我有機緣外放,你可曾想過要去何處?”
琉璃看著他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想去西疆?”
裴行儉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恩師此次已被任為蔥山道前軍總管,聖上卻以軍費吃緊為由遲遲不肯發兵,我的確有些放心不下。”
琉璃笑道,“既然你想去的是西疆,那我想去的自然也是西疆。”
裴行儉的眼神突然有些凝滯了,半晌才微閉雙眼長嘆了一聲,“琉璃……”琉璃也很想嘆氣,終於只是抬頭認真看著他,“今日到底出了什麼事?”
裴行儉目光變得有些悠遠,語氣卻十分平靜,“也沒什麼,不過是去門下省政事堂向褚相還那捲張伯英的字帖時,承蒙長孫太尉和褚相看重,特意把我叫到內室多談了幾句。”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琉璃心中暗驚,忙問,“你與他們說了什麼?”
裴行儉低頭看著琉璃,笑容裡帶上了幾分自嘲,“我若告訴你,他們先是讓我把朝中諸位同僚的墨書長短都評點了一遍,然後便當眾大讚我目光如炬、胸懷天下,你信也不信?”
琉璃瞪大眼睛看著他,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怎麼會這樣?隨即便醒悟了過來:原來是這樣她這些天雖然早已暗地準備,卻一直有些不解,裴行儉就算對武昭儀有防備之心,也想去西域助老師蘇定方一臂之力,但怎麼會找到素無交往的長孫無忌去說什麼“若立武氏為後,則國家禍亂必起”?這種話一傳出來,不但是徹底得罪了武則天,更是徹底背叛了高宗。而她若是記得不錯,永徽末年但凡反對武則天為後者,下場都極為悽慘,他這個最先公開表態、言辭最激烈的刺頭卻成了唯一的例外……原來,如此
長孫無忌好歹也是一代名臣,沒想到竟會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那麼,他便是索性順水推舟了?琉璃只覺得心裡鬆了口氣,索性笑道,“這有什麼?你本來便眼光精準,他們這般贊你也平常得緊。”
裴行儉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微笑起來,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傻琉璃,這世上也就是你,認為我什麼都是好的,還覺得別人都該覺得我好。”
琉璃笑吟吟的揚起臉,“你自然是最好的,如今那些覺得你不好的人不過是沒長眼而已”他可是裴行儉啊
裴行儉怔怔的看著她,良久才嘆了口氣,將琉璃整個人環入了自己的懷中。
琉璃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心情一片安寧,聽著他又嘆息了一聲,只得抬頭也嘆了口氣,“今**是去上過香麼?衣服上的香燭味,比我身上的灰塵味怎麼還要大些?像咱們如今這樣,算不算臭味相投?”
裴行儉不由笑了起來,“再沒見過比你更愛胡說八道的小東西”
琉璃認真的點了點頭,“正是,誰不知你裴明府閱女無數……”
裴行儉再也忍不住,伸指便在琉璃額頭上一彈,“越發胡說了”看著琉璃捂著額頭抱怨,眼裡卻藏著黠慧的笑意,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意,胸口一漲,伸手揉了揉了她的頭髮,把她的頭輕輕按在胸口,半笑半嘆著低聲道,“琉璃琉璃奈若何?”
這是什麼話他當自己是項羽麼?琉璃心裡腹誹,悶聲應了一句,“守約不逝可奈何?”只聽裴行儉在頭頂上大笑起來,笑聲裡終於沒有了那股沉悶,不由也微笑起來。
………………
一輪圓月漸漸升上中天,月光從上房半開的南窗裡透了進來,把床前映得一片銀白,裴行儉聽著琉璃早已變得悠長的呼吸,輕輕坐了起來,回頭又看了一眼,羅帳的陰影裡,她的輪廓並不清楚,裴行儉卻依然看了很久,這才披衣穿鞋,隨手束起頭髮,悄然走出門去。
院子裡一片寧靜,角落裡秋蟲此起彼伏的低鳴聲顯得格外清晰,裴行儉撩起袍角,在臺階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樹梢上的那一輪圓滿無瑕的明月,心緒也變得寧靜了許多,漸漸的神遊物外。直到遠遠的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才霍然站起,幾步走到了院門口。
月光下,一個小小的黑影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突然抬頭看見站在院門口的裴行儉,嚇得尖叫了一聲,裴行儉沉聲道,“可是宮中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