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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布,穿針引線的縫了起來。剛剛縫好一隻襪子,只覺得窗外的光線已經黯淡下來,她忙又起身點燃了蠟燭,放到裴行儉身前的案几上,自己也在一邊坐下,換了一根青色的線,打算在襪邊繡上一圈小小的雲紋。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背,琉璃抬起頭來,裴行儉微笑的面孔被燭光映照得分外溫暖,“不用繡了,鞋襪舒適便好,要這般精緻做什麼?仔細費眼睛。”
琉璃端詳了一下,自己繡的雲紋最多隻能算湊合,這雙白疊布的抹子離精緻更是差得不知道有多遠,此時的宮貴人家的襪子是怎麼講究都不為過的,難不成真讓他和庶民般穿著本色無華的襪子?不過此時肯定是無法再繡下去,她笑著把襪子放到一邊,“這麼快便看好了?”
裴行儉看了一眼已經合上的賬本,“都護府的支出無非人、物兩項,於人而言,表面上雖然的確窮些朝廷外員領了俸祿,但西州五縣二十四鄉,朝廷並未指派官員下來,卻不能無人管理,只能由都護府派人攝職,給這些報職官發放祿米、配給雜役也是應當。我粗略算了算,只怕比朝廷應給的要少五成,絕無再減之理。”
琉璃點頭,她雖然對這些事情是純粹的外行,但也明白裴行儉這位長史如果走馬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減掉屬下本來就不豐厚的待遇,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麼?“既然如此.不減不成麼?”
裴行儉微微一笑,“也不是不成,只是此事既然已經知會我,又說了讓我拿主意,麴崇裕自有法子令我不得不去做,其實若是純是此項,倒也不是無法可想,我總覺得似乎另有蹊蹺……”
琉璃一怔,那該如何是好?裴行儉卻突然皺起了眉頭,“琉璃,你可知道十郎商隊帶的貨品中可是有紙張、墨錠等物?”
琉璃想了想,點頭道,“你怎麼知道?”記得剛出長安時在路上遇到過兩場秋雨,十郎最著緊便是那一車益州黃麻紙,一共說是三百貼,也就是足足三萬張,她還問過十郎,幾千里路運這麼多紙過去做甚,十郎說是……她猛的醒悟過來,不由睜大眼睛看向裴行儉。
裴行儉出了口氣,點頭道,“果然如此!這些賬目裡在體祿和雜用錢糧外,支出還有日常雜物一項,其中最大的一筆便是紙,我朝各地官府公文最常用的是益州杭州等地的細麻紙,西州亦然。按賬冊上的記載,每年要用上好的益州黃麻紙三百帖,而每帖要八百多文,算來是長安價格的一倍多,倒也不年稀奇。只是本地的粗麻紙.卻只要五六十錢一帖,只要將這項一換,相差使有兩百多緡.足以養話兩百名雜役。
墨也是如此,上等之墨與下等之墨,差價可達十幾倍,日用所費又多,略省一省,一年也有幾十緡的富餘。”這筆賬並不難算,這樣一換,決計是一條節流而不得罪人的好門路——只是對他而言,卻是一個挖好了的深坑。琉璃不由呆住了,“難道沒有別的法子?”
裴行儉輕輕拍了拍賬冊,“若從這賬冊上來看,只怕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麴崇裕也不會給我時間去想別的法子。”
也就是說,只能用換紙墨來節流,可是這樣一來十郎從長安運來的黃麻紙就全部白費了,這年頭,莫說讀書人本來便少,尋常人家根本不會買這種紙回去用,便是富貴人家也不會用得太多,若是原樣運回去,便是運到敦煌,還要饒上許多運費,真真是血本無歸了,只怕十郎這一趟所有貨物所得之利,填上這個窟窿後也不會再剩太多,這又是他第一回帶商隊!琉璃只覺得心頭一團亂麻似的,理不出個頭緒來。裴行儉的聲音卻依然平緩,“我若猜得不錯,麴祟裕是等著我過兩日自己提出這法子,或是讓別人提出,逼著我不得不同意這法子,待到十來天后十郎到了西州,再等著我去求他,如此一來,一則我自己出爾反爾,威信掃地,二則,欠了他的人情,日後自然不容易還;或者,我不肯去求他,使是得罪了你和安家,更是孤立無援,他自有後手讓我只得依附於他。”
二百五十貫錢,將近五十金……琉璃想了半日,只覺得肉疼,還是咬咬牙道,“不如咱們把那車紙買下來,慢慢寄賣?”
裴行儉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揉了揉琉璃的皺得緊緊的眉頭,“傻瓜!你來西州是要開紙店的麼?你放心,還有兩日,我自能想出法子來。”說著長身而起,拖著琉璃便往外走,“天都快黑了,也不知今日的鹿肉烤得如何,你陪我去喝一杯好不好?”
他有法子?他能有什麼法子?琉璃疑惑的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第二日,裴行儉卻只是晨間去都護府坐了半日,午後回來便又拉著琉璃到市坊中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