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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笑而不語,只對裴行儉道,“回去我便給你做幾雙襪子出來,只怕比細麻的要強。”
裴行儉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琉璃,點頭笑道,“好,你給自己也做兩雙,也好知道這西州的白疊布的好處。”
從白疊店裡出來,琉璃心中有事,一路默默盤算,又隨手買了些日用之物,挑了些上好的細綾,正想轉身回去,裴行儉卻道,“琉璃,前面有家夾纈店”
夾纈店?琉璃抬頭一看,可不,不遠處一家店鋪前的木牌上赫然寫著“夾纈”的字樣,看去好不親切。她和裴行儉不由相視一笑,一起走了過去。
一走進店門,熟悉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三面牆上那或紅fen相間,或藍白交雜,或做三彩五彩的夾纈,讓整個屋子顯得一片花團錦簇,琉璃略掃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幅熟悉的嬰戲圖,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走向掌櫃,“這位老丈,借問一句,您的東家是安家哪支?”
掌櫃略有些詫異的看了琉璃一眼,“這位娘子莫不是認得在下的東家?這夾纈店剛開不久,東家正是長安的安家四房,東家的夾纈在長安也是赫赫有名的。”
琉璃笑道,“我姓庫狄,舅父的如意夾纈倒也是去過幾回的。”
掌櫃驚訝的張大了嘴,隨即便滿臉綻開了笑容,“娘子可是一筆好丹青的庫狄娘子?小的久聞大名了,這店裡好幾幅夾纈還是娘子的手筆,都是再受歡迎不過”
琉璃笑道,“老丈過獎了。”
掌櫃拍腿笑道,“小的全是誠心實意,娘子有所不知,這西州貴人的喜好和長安頗有些不同,如今託官家招工匠入西州的福,染坊也有了,雕工也找到幾個好把式,只是能畫夾纈的畫師卻實在難尋,這西州的畫師多是畫佛像的,畫出花鳥也和佛爺似的,只能敬著娘子若能……”突然拍了拍頭,行禮不迭,“娘子恕罪,小的老糊塗了,東家說過您是有福的,如今已是貴人……對了,娘子怎麼來了西州?何時來的?”
這掌櫃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後語的風格倒是與久未見面的那位安家六郎有五分相似,琉璃忍不住笑了起來,“是隨夫君過來的,算上今日才是第二天。在長安時,倒也曾聽舅父說過在西州開了家新店,不知六表兄如今可在西州?”
掌櫃搖頭,“六郎前些日子已經回長安了,他的性子原是呆不住的,只怕過些日子會讓三郎過來。”
琉璃眼前頓時便出現了安三郎那兩撇阿凡提式的鬍子,點頭笑道,“三表兄性子沉穩,主意又多,聽說如今西州商機日多,倒是讓他來主持局面最是穩妥。”
掌櫃點頭不迭,“可不是,自打麴都護回了西州,祇家、張家的好些貴人也都回來了,前年麴家玉郎回來後,當年便開了好些工坊,來往客商過所時也再沒刁難過,比先前便利了許多。這兩年西州城裡少說也多了百來戶富貴人家,客商更是添了兩三成,連房子、米麵都漲價了,正是開店的好時機,唉,卻不知突厥那邊……”突然間看到正凝神聽他說話的裴行儉,忙不迭的又行禮,“這位可是大娘的夫婿?小的有禮了。”
裴行儉微笑點頭,“老丈不必多禮,不知老丈貴姓,在西州住了幾年?”
掌櫃笑道,“小的姓史,原是西州人,年輕時走過幾趟長安,如今老了,承蒙安家郎君厚愛,給他看看店鋪。”
裴行儉笑著閒談了幾句,話頭便轉向了這兩年西州新添的工坊,掌櫃道,“原來這市坊對面是女市,最是見不得人的齷齪去處,玉郎回來後便改做了工坊,從敦煌、肅州那邊引了幾百號漢人工匠過來,如今皮匠、木匠、泥匠、鐵匠各種大小工匠竟是一應俱全,手藝也是極好的,如今西域各州府多有來買。”
裴行儉笑著點頭,琉璃突然想起一事,忙問,“不知這工坊裡,可有專做器具的能手?”
史掌櫃不由愣了一下,皺眉想了半日,“娘子問的可是能做機關器械的大匠,想必應是有的……”突然一拍大腿,“聽說麴家玉郎便是極有能為的巧手,我聽那幾個雕工說過幾句,竟是把他誇得如魯班轉世一般。”
麴崇裕?算了吧琉璃頓時掃了興,裴行儉看了她一眼,順著掌櫃的話又問了幾句,掌櫃的話頓時滔滔不絕的流了出來,正說得興起,就聽外面響起了噹噹的銅鑼聲,竟是到了閉市的時分。
待得回到家中,琉璃看見早先買回的那些寶貝,興致才略高了些,正拿著那個翼獅角杯擺弄,裴行儉笑道,“我看你是把這些店鋪裡幾十年無人問津的東西都蒐羅回來了,這羊做得這般怪模怪樣,卻是用來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