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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列,走到大廳中央,神色鎮定,一雙籠在長袖裡的手卻能隱隱看到捏成了拳頭。程箐想笑,低下頭藏住嘴邊快要溢位的笑意,她想,當真以為阿蕾不害怕呢。到底還是孩子。
中年男子沉聲問:“阿蕾,這三月你習得最好的是什麼?”
阿蕾細聲細氣地回答:“回爹,是琴藝。”
中年男子擺擺手,有家僕擺上几凳,放好琴退下。
阿蕾坐到琴旁,氣定神閒的撥動兩聲琴絃,說道:“阿蕾現在要彈《梅花三弄》。”
隨即琴聲揚起,清新之意繞廳堂不絕。婉轉三疊,泠泠如冰塊撞著溪水。程箐暗叫一聲好。她在現代聽過梅花三弄的古琴曲,與這個相差無已。只是聽現場演奏,還是第一次。她重新審視十歲的阿蕾,面色平靜,一張秀麗的瓜子臉隱隱現出一種高華氣度。程箐想才十歲琴技就這般高超,太了不起了。
她回想起小時候爸媽生拉活扯要她學彈鋼琴,她抵死不從,現在變這樣了,還不如要求去學學古琴古箏吹笛弄簫一類的,有技傍身總有用處!想起現在莫名其妙的穿越,程箐又難受起來。雙手不知覺握起了拳頭。
七夫人注意到了,輕輕用手拍拍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告訴她不會就算了,沒有什麼的。
程箐突然覺得七夫人待這個女兒真是好,心中湧起一股曖意。變成這樣,遇著的第一個人待她如此之好。算得上幸運吧。
此時飄出一聲尾音,等到音盡,阿蕾停下來,揚起小臉看著中年男子。
那個爹含笑點了點頭:“阿蕾,為什麼選這首曲?”
阿蕾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朗聲回答:“阿蕾見院子裡梅花疏落,雖已是早春二月,回憶起冬日怒放時的潔白芬芳,尤喜歡它傲雪凌霜的品性。”
中年男子撫了撫額下的鬍子道:“好,我的女兒就應該有如梅花般的品性!下去罷,今晚爹來梅園賞梅!”
此話一出,程箐看到左邊的一位夫人,應該是阿蕾母親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自得,又低眉順目地柔聲回答:“阿蕾還小,技藝不熟,老爺過譽了。”
程箐眼神在廳堂轉了一圈。除了她的娘七夫人沒有表情,堂上眾位夫人眼中或多或少都露出一點妒意。程箐想,眾女爭夫,古代人總是這樣尋樂子。大概沒什麼玩的,就與人鬥了,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阿蕾退到自已娘身邊站好,阿菲出列,她長了張鵝蛋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眨出一臉機靈。她沒有發抖,大聲道:“爹,阿菲這幾月習字有點心得。”
於是僕從又抬來一張矮桌,放好筆墨紙硯。有丫頭上前替阿菲攏好衣袖。阿菲凝神一會兒,突然雙手開弓筆走龍蛇地寫下一幅對聯。一氣呵成,瞧了瞧才放下筆,脆生生地說:“請爹爹指正。”
程箐看到紙上墨跡淋漓酣暢,好一手行楷!左右不分軒轅,想起自已的狗刨字,汗顏不已。
中年男子仔細看了半天,對阿菲道:“菲兒這手字的確大有進步,年齡小筆力還有所不足,加以時日,必成大器!”
聽得阿菲眉開眼笑,轉頭邀賞般對自已孃親笑了一笑。模樣嬌憨可愛之極,程箐想,阿菲這麼小就如此,長大了不知會迷死多少人!
正沉迷在自已的觀察中,突聽到中年男子喊了聲:“阿蘿,你過來!”
程箐愣了一下,七夫人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三兒,你爹叫你!”
程箐心裡一慌,差點忘了這個阿蘿也要參加旬試的。自已不會彈琴,不會書法,會什麼啊?連這是什麼朝代,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呢。程箐硬著頭皮走到大廳中央站著。
那個爹問她:“你兩位姐姐一個擅琴,一個擅字,阿蘿,三月前你就交不了功課,你孃親保你把十個板子記下了,說是三個月必定讓你技藝見長,你這三月習的什麼?”
程箐想沒辦法,只有背背學過的古詩詞好了,就怕是這裡的人熟悉了的。要是說她抄襲,就說是喜歡而已,要是不知道,就當是獨家技藝好了。抬起頭輕聲說:“學了詩,能誦一首聽?”
中年男子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盯著程箐,七夫人暗暗蹙眉,這個老爹才笑道:“好,好,我們家的三小姐居然會呤詩,念來聽聽。”
堂上傳來低低的竊笑聲。程箐轉過頭看到七夫人臉色發白。暗歎了口氣念道:“二月孤庭日日風,春寒未了怯園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濛濛細雨中。”
這是宋代詩人陳與義的《春寒》。程箐改了兩字用不屬於她的稚嫩聲音唸完,看到堂中眾人呆住,臉上驚詫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