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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便有人在院子裡大呼小叫,我攀著欄杆往下張,登時呆了。
四方的院子裡,一片雪蝴蝶似的,覆滿了鮮花。
連結成片的白色,紫色豆蔻,拉著細長的嫩莖,葉片與葉片相連,朵朵花冠之間交相挨擦,密得水滴也滲不進,何止成百上千?每一朵玉雪般的花瓣間,都有一枚端端正正的紅色花蕊,分兩瓣,如雙唇,合起來便是一顆紅心,瑪瑙般的色澤,盈盈鑲嵌在花朵深處。
我木了片刻,扶著樓梯向下走,漸漸的腳步才快起來,我一直奔到樓下,就被厚毯的花被阻住了路,一腳也踏不進去,我瞠目結舌的又看半晌,才想起來對樓上叫,
“晴初!紅心豆蔻!紅心豆蔻!晴初!”
晴初披著晨衣也愣在樓上,她緩緩下樓,說不出話,她稍稍轉頭,從左自右,前前後後,看了良久良久,她眼中的霧深了,愈積愈滿,成了兩汪搖搖欲溢的湖,輕輕一顫,便漫出了,淚水洗在清白的臉頰上,迷霧散去的眼珠清亮無比。
滿樓的人都來了,圍著那一院子的豆蔻花,一時誰都無言。
公子是何時竟悄悄的培育成了紅心豆蔻,又如何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薄情的日子裡連夜趕著佈置了院子?他的表達無聲無息卻無孔不入,他人雖不來此,但他從未忘記。他明明已表達得這樣明白,但仍沒有隻言片語,
我獨自走去半日園,心裡不知是何滋味,我去了兩生園,看那些小小的勿忘我早探出了頭,無人收拾也長的蓬蓬勃勃,我沿著花田獨自走著,忘了公子的囑託,忘了晴初必然在找我,我越走越遠,從落霞漫天走到月色溶溶,將花田走成一片荒漠。
腦後的風聲有些異樣,還沒回頭,我已被一隻手掌掩住了口。
“休要出聲,也休想逃走!好丫頭,瞞得大夥兒辛苦,今天定要你現原形!”
我掙兩下掙不脫,索性不動了,我聽出這人是誰——夜風裡桂楊的聲音冷酷決絕,他迫近的瞳仁裡,映出我徒勞的,掙扎的臉。
第二天一早我雙目紅腫的出現在霽月樓。我神情疲憊,簡直是憔悴不堪,天氣熱了,我卻不停將領子拉高。
靜生墨煙正領著兩個丫頭晾衣服。晴初和所有人的衣服洗滌後,都要拿藥燻,再攤開在陽光下曬,這個法子是伍媽媽教的,她不知道聽誰說,有一種藥粉,撒在衣服裡便面板奇癢,越搔越毒。我雖然覺得可笑,但誰也不敢偷懶,因此凡陽光晴好日,全樓的人都在曬衣服。我摞起衣袖跟她們拉著曬衣繩,吸飽水的被單很沉甸甸,墜得我手腕一沉一沉,伍媽媽叫我幾次我也沒聽見。
“麝奴,你魂到哪兒去了?”伍媽媽不客氣的問我。
我勉強笑笑,一抬頭,晴初正百無聊賴的將下巴擱在欄杆上,手指在那些雕花的漩渦上輕輕擊打,我們相視一笑。是她午睡的時候了,伍媽媽已經上樓去鋪床,我對她做個手勢,她聽話的縮了回去。這樣的乖巧,我心中泛起一陣帶酸楚的暖流。
我乾脆停了手,去走廊裡靠著,公子送來的紅心豆蔻,一團一團的佈置在各個地方,各人房裡都有一大盤,晴初樓上更是堆滿了,餘下的我們想了個法兒,一球一球的系起,懸在走廊裡,我身後正垂著一大束,我投枕在廊柱上,馥郁的香氣直透進腦裡去。
陽光從枝縫間忽閃忽閃的刺著我的眼,我時不時的側耳聽著風聲中的異樣,似乎有人在疾步衝來……我眼皮跳動,手臂的肌肉繃緊了……這個暖洋洋的上午,一派從容慵懶的院子,即刻就要被打破。
一條人影忽然衝了進來,一條淒厲的嗓子叫著,“麝奴!麝奴!”
我心中一跳,該來的還是來了!我撩開一重重吸飽水的被單鑽出來,看清眼前人是喜姐兒。
喜姐兒也不像喜姐兒了,她一向媚態的步子這時七零八落,深一腳淺一腳的站立不穩。頭髮也散了,淚痕幹在臉上,嘴角劃出來猙獰的紋路。
我這時反而平靜了,我知道接下來的是什麼。“什麼事?”
“你……裝的好像!”她幾乎要撲過來,旁邊人拉住她,她身子搖晃,抓住了身邊那顆海棠樹。
“你做幌子糊弄公子,糊弄所有人……我哥哥查出你底細,你……你竟下毒手殺他!你好毒的心!”
邊上的人都聳動了,桂楊機警勇猛,是公子身邊數一數二的人才,竟能被人所殺?還是被這個成天沒正經相的麝奴??
我手中還搭著一件衣服,順手交給旁邊的小果兒,她雙眼圓睜,瞪著我又瞪著喜姐兒,喜姐兒終於抽搭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