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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可還記得李三?就是住在村東頭那個瘸腿的木匠。”
“怎麼不記得,這人雖是腿腳不靈便,手藝卻極好,咱們莊子裡還有幾套桌椅是他打的呢。”
“那李三家只養了一個兒子,一直帶在身邊學手藝,指望能子承父業的。去年他兒子跟家裡說要進城去做生意,不知怎的卻染上了賭博的毛病,前兒在賭場裡把錢輸了個精光,還欠了一屁股債,被賭場的人扣住了,來跟李三老兩口兒說再不拿錢去贖就把他兒子兩隻手給剁了。”
老太太嘆道:“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偏去做那妄想不勞而獲的勾當。賭場那是什麼地方?金山銀山也轉眼就不見影兒了。”
“可不是麼?可憐李三老實巴交了一輩子,老來還得為這不肖子操心。”
莫鍾書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養出這種兒子,長輩們未嘗沒有責任。他上輩子的幾個伯祖父,就是被人騙進賭場散盡家財,以至於他祖父連學也上不起,只能報考不要交學費還發給生活費的師範。曾祖母后來教導子孫的時候,就經常反省說早年她若能嚴加管教,幾個伯祖父就不會走上歪路絕路。
那僕婦繼續道:“李三隻得張羅著籌錢救兒子。十幾畝良田已經賣出去了,這兩日正到處求人買剩下的那三十畝中等田,看著不太順利。”
莫鍾書心中一動,問道:“他要賣多少錢?”
“一百五十兩。”
莫鍾書疑惑:“我前些天聽人在那邊村頭的大榕樹下聊天,說現在的中等田一般都賣七八兩一畝,他家只要五兩,怎地還賣不出去?”
那僕婦擺擺手道:“五少爺您有所不知,李三家的地,說是中等田,但這許多年下來,地力越來越差,收成和下等田也差不多了。一般下等田三兩銀子……他賣五兩貴不貴?”
莫鍾書明白了,一分錢一分貨。不過這沒人要的下等田,也並非就不值得買。
他高中時的一個同學,農業大學畢業後去新疆弄了一大片沙漠種菜種糧。這個同學曾經告訴過他,如果能保證足夠的水分和營養,主要就是氮磷鉀三要素的供給,沙漠和普通土壤的種植效果並無區別。既然沙漠都可以,那下等田就應該更不成問題了。
莫鍾書又問了幾句。當他聽說那三十畝地旁邊就是一條小河,水源充沛,便不再猶豫,對老太太說:“我把他家的地買下來,好不好?”
老太太把“我”聽成了“我們”,只道莫鍾書同情李三想要接濟他。莫鍾書平日極好說話,吃的穿的從來不挑,給什麼就用什麼,難得他開口提一次要求,一二百兩的銀子對老太太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便不忍心拒絕他,馬上就叫人去取錢。
莫鍾書知道老太太想岔了,忙道:“是我自己要買田,用我自己的錢就好了。”他把“自己”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老太太奇道:“你哪裡來的錢?”莫家雖然鉅富,給小孩子的零用錢卻少得可憐,說是從祖上繼承下來的規矩,少爺們只有在正式入學讀書後才可以領到三兩銀子的月錢,美其名曰“筆墨費”。所以府裡幾個少爺的零花錢,其實都是他們的生母貼出來的,好在莫榮添對一干妻妾向來大方。莫鍾書到家塾讀書不過半年,府裡給的筆墨費統共也就十多兩罷了,老太太又想著他年幼,只將他一切需要打點好,不曾給過他一文錢。
莫鍾書噔噔噔地跑回自己房間,取了兩張紙片遞給老太太,竟是兩張銀票,一張一百兩,一張五十兩:“過年時我討到的紅包,二柱幫我換成銀票了。”老太太想起那時他帶著莫鍾寶和莫鍾銀堵在門口向人伸手的無賴情形就不由得好笑,忽然又想到什麼,望著莫鍾書的眼神就變得探究深沉起來。
幾日之後。
莫鍾書將蓋著官府大紅印信的地契讀了又讀,坐在桌邊一陣傻樂,他現在也算是地主一枚了,雖然手中只得三十畝地,還是地力只略高於下等田的中等田。
這天夜裡,新鮮出爐的小地主轉輾反側,一時想著下一季種什麼好,一時又想著是租給佃農合算還是自己僱長工合算,再一時又想著田裡的收益應該怎麼再投資以利生利,直到聽得雞叫三遍,窗外天色微微發青了,他才勉強合了閤眼睛。
那三十畝地裡種著稻子,買來的時候已經掛穗,老太太讓莊頭去看過,回來後報說雖然長勢不及人家良田的好,但估摸著合起來也能有近三十石的收成。
種地的事莫鍾書根本不會,老太太又給他派了個小管事,幫他照料。那人不過十**歲,模樣倒是精明幹練,叫莫鍾書覺得只讓他打理三十畝地有些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