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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帳頂,輕輕地嘆了口氣。
唉,要是上元節永遠也不過去就好了。
上元節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不過在此期間的清靜,卻還是令小皇帝懷念不迭。雖然為大行皇帝守孝,那是以日代月,但人情不比制度,民間逢父母喪事,頭三年節慶是完全不慶祝的,宮中雖然沒有成規,但母親和祖母,已經商量一致,今年正旦、上元,除了照舊在午門前燃放鰲山燈以外,宮裡並沒有任何慶祝活動,也不放炮仗,而是在大年初三為先帝行了大祥禮。
大年下,正是冷天氣,穿著禮服站在佇列最前方行禮,並不是什麼輕省的活計。皇帝的喪事和一般人家不同,在過去的一年裡,有許多次禮儀都和父親的喪事有關,雖然小皇帝已經習慣了這項工作,但當天行完禮回來,他還是凍得唇色發白,讓隨身的宦官侍女們,都嚇得不輕。——不過,這也是年下唯一一樁事務了,臘月裡也有一些禮儀要行,而大年下,除了此事以外,亦沒人給他佈置什麼功課,小皇帝得以痛痛快快地休息到了正月末。
當皇帝,實在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即使是不親政的皇帝也是如此。國朝的禮制,小皇帝在未登基前也有過粗略的瞭解,不過也是在過去的一年內,他才是漸漸瞭解到,自己肩上到底承擔的是怎樣的一副重擔。
朝會一共分了三種,一種是每年的節慶大朝,每年的萬壽節、冬至、正月等等,都有這樣禮節性的朝會,本朝因為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兩宮的生日也一樣開大朝會行禮。還有一種,是每個月的朔望時舉行的朝會,一樣也是過來行禮的,第三種就是理論上每天早晚都要舉行的常朝,這才是正規的議事朝參會。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如今的常朝,是隻舉行早朝的。
小皇帝從來也不知道,原來父親在時,大約每日都要上早朝,只有偶爾不舒服才會缺席。這也就是說每天天不亮,父親就要起身梳洗,用過早飯準備上朝了。他當然也起得很早,但清晨即起和天不亮就起身,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小皇帝用了近半年才痛苦地習慣了這種新的生活節奏,即使如此,時常睜開眼時,看到外頭黑黝黝的天色,他還是很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
更讓小皇帝不喜歡的是——也因為朝會本來是很繁瑣、很漫長的會議,有許多事都要在朝會上說,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在朝堂上對種種瑣事作出判斷。是以三位先生便公議,每天擇選出八件事來,預先將答覆寫上,小皇帝所要做的也就是照本宣科而已,所以整個朝會就像是一個大包子,皮是很厚實的,從天不亮就要起來吃飯,換上常服,被人前呼後擁著到奉天門前坐下——這一口一口困難無比地吃過來了,最後的餡卻是空空蕩蕩,連咬都咬不到實處,一滑就那麼嚥下去了。答完這八件事,早朝也就結束,百官各歸衙門上差,他也就可以回宮休息休息準備上課了。
朝會的召開時間是昧爽,也就是天色剛放亮的那段時間,小皇帝原來起身的時候是清晨,也就是說他下朝後回到乾清宮,大概就是從前起來的時辰。每天早上早清醒的這段時間,在他看來是完全的浪費,除了走過去說上八聲“某衙門知道”以外,這個儀式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然而再沒有意義,這也是祖宗留下的規矩,他個人的休息,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就連小皇帝自己,也從沒有在這點上表達過抗議和反感。
朝會完了以後,政事便和他無關了,但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得到清閒,他已經是皇帝了,就像是所有先生和所有娘娘們都一直在說的,這天下,遲早是要交到他手中的,三位先生只是臨危受命,代管國家而已,等到他長大,也就是六七年間,國家大權,還是要回到他手上。他要學的東西,又能少得了嗎?早朝回來,吃過點心再略休息一會,他就要去文華殿上課了。三位先生輪班,每十日各給上一次課,除此以外,還有翰林院的先生們,每人都準備了許多知識要交給他,按照祖母和母親的交代,先生們對他的態度很嚴厲,也常少不得考校,若是考校不合格,非但母親,連祖母都會將他叫去責問數落,每天早朝以後,只有中午能休息一個半時辰,吃過飯睡一會兒,下午的課程就又要開始了,到黃昏時分,結束了課程以後,還有遺留下的課後作業,等待小皇帝在晚間完成。待到功課做完了,差不多也該抓緊去睡——明日的常朝,在幾個時辰以後,又即將開始了。
這會兒,小皇帝浪費的就是自己極為寶貴的睡眠時間,雖然經過了這繁忙的一天,但他卻半點也沒有睡意,而是在為明日的小考發愁:功課可以讓伴伴代寫,伴伴學他的字跡,簡直可以亂真,只要做得隱秘點,先生也是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