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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如此,徐循才知道,東廠手中執掌的權柄有多麼龐大,它的能耐,又有多麼神通廣大。昔日在宮中的一些作為,對東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他們真正的勢力範圍,是囊括了大半個國朝,從戰亂頻仍的四方邊陲,到富麗繁華的江南水鄉,再到兩京之地,宗室、武將、文官、豪商,甚至是百姓物價……幾乎都在東廠監控的範圍之內。甚至到了太后有問,東廠幾乎都能回答的地步。
雖說東廠的答案並無法查證,但只是有問必答這一點,很容易就能建立出信任度。對於左副都御史一職的內幕,柳知恩也是毫不例外地立刻就給出了完整的答案。
“此事在背地裡,乃是次輔東楊大人和胡大人的爭鬥。”他一開始就把重點回出來了。“東楊大人慾要提攜王進,胡大人則想要推動王文上位,因王進有過鹽務經驗,胡大人便借勢推動江南鹽務糾紛端上臺面,想要藉此把王進運作出去。不過,東楊大人決心頗為堅定,便將此缺給了戶部左侍郎曹雙美。曹雙美和胡大人素來面和心不和,他能去江南巡撫,胡大人也就可以乘勢推動親善自己的僚屬上位,再加上曹雙美也想要施展身手,離開戶部,再進一步往吏部努力,是以此事便是一拍即合。曹雙美去了江南,王進去了都察院,至於王文也沒虧待他,一樣是升任陝西按察使,現在已經上任去了。”
一個職位的空缺,背後有如此複雜的交易和故事,柳知恩已經儘量說得簡略,還是繞得兩人有點暈,不過太后驚歎的還不是這幾位權力頂峰的大人,是如何把朝堂當做棋子你進我退,你一招我一招的——她更好奇的還是東廠怎麼把這幾人的意圖都打聽得這麼清楚。
“曹雙美想去吏部你都知道?”她很有些驚奇,“這到底是怎麼打聽出來的?難道你們鑽進了曹雙美的腦子裡去了?”
“腦子是鑽不進去,書房卻無甚問題。”柳知恩笑著說,“曹大人終究也是要與腹心好友商議此事的。”
自來書房都是居家重地,當然不是很受信任的下人也無法入內服侍,連這樣的高官書房都能潛入,東廠的能耐,可見一斑了。徐循都覺得脊背有點發涼:這樣監視別人,那感覺當然是挺美妙的,不過作為被監視的物件,心裡那股七上八下的勁兒也就別提了。在國朝做官,感覺和前朝比真的是冒險了不少,等做到高官時,只怕自己能留住的秘密也真沒有多少了。
“那王文和胡源潔、楊勉仁和王進,都是什麼關係?”太后又問道。
“王進曾在楊大人老家為官,”柳知恩咳嗽了一聲,“為楊家下人奪田毆死鄉民一事遮掩過幾分,楊大人一直記著這個情分,雙方也是越走越近了。至於王文和胡大人,胡夫人與王文是同鄉,兩家似乎有些拐來拐去的親戚關係。王文有才幹,又年富力強,胡大人一直都很看重他。”
王瑾也說不清的事,柳知恩信手拈來,好像吃一片菜葉子那麼簡單。太后和徐循除了點頭嘆息,還能再說什麼——這也怨不得王瑾,不論是親戚關係,還是家族在鄉間的醜事,大臣們都不會四處聲張,王瑾又不管東廠,對此一無所知,也很自然。
雖說高官之間,以國家公器為私人招攬人心、培植勢力之用,這樣的事並不讓人愉快,不過事實就是如此,真正公忠體國、因公忘私的人,滿朝裡可能都找不出一個。徐循和太后接觸了一兩個月,也是漸漸習慣了這一點,只是,她們昔日對大臣們若有若無的敬畏之心,如今已徹底喪失。徐循嘆了口氣,搖頭對太后叫了聲,“姐姐,妹妹服輸了。”
她和太后打的賭,是她輸了無疑。和太后比,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官場背後的黑暗——即使左副都御史的出缺,本來和這些大人們無關,在缺額出來以後,那幾個頂峰人物也少不得要做出種種安排,俾可在最高峰上,為自己搶佔一塊地盤。
太后和徐循打交道,幾乎是憋氣的時候多,得意的時候少,得徐循叫了一聲姐姐,雖然也不是什麼極大的成就,卻依然有幾分高興,“你倒還當真了——也罷,這幾聲姐姐,也不能白叫。不就是想去西苑麼?安排安排,這幾日便去就是了。”
徐循笑著謝過了太后,“姐姐真是寬厚為懷,妹妹自愧不如。”
見太后滿面春風,她不期然望了柳知恩一眼,他卻是若有所思,也正探尋地望著兩位貴婦人。
雖然對朝政極為陌生,完全沒有接手的信心,但徐循對宮廷生活,以及在宮廷中生活的幾人,卻是足夠熟悉,太后想要和她拉近關係的用心,她是洞若觀火。
不過,大道朝天,各走一邊的做法,已經不適用於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