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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了,抬到煤山外化掉了。”徐循說,“還有些現在住在南內——你沒住過,以前太孫宮偏宮裡,那裡地方大,可以養病。又沒有多少人,不至於傳染出去。”
“哦……”壯兒沉默了一會,手裡拈著的棋子壓根都沒有往下放。“這樣啊……”
徐循這幾天忙得腦仁疼,反應也遲鈍,見他如此,正納悶呢,才要問,又反應過來了——畢竟那是生母。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她道,“吳美人也住南內……不過那邊不歸娘管,明兒我去問問,若是她沒有薰的,咱們送點過去。”
壯兒低低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又欲語還休地說。“娘……”
徐循道,“你還不下嗎?”
壯兒沒有理會她的催促,他的頭低低的,下巴都快戳進脖子裡了。“對不住……”
徐循忍不住笑了,她越過棋盤,摸了摸壯兒的腦袋,“傻瓜,這有什麼好對不住的。別想那麼多了,下棋吧。”
壯兒偷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確定了徐循臉上沒有什麼別的情緒,方才慢慢地把頭抬起來了,以比較正常的聲調說,“嗯,好。”
他琢磨了一會盤面,手裡棋子還是沒往下放,“娘,要下在這的話,你就輸了。”
“真的?”徐循吃了一驚,研究了一會,果然發覺,壯兒落子此處,便可斷掉她一條大龍的氣眼——在他如此心不在焉的情況下,還能下贏自己,可見她棋力有多差了。
她有點發窘,和壯兒對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壯兒也被她帶得露出笑臉,徐循道,“你下棋厲害,只怕韓先生也下不過你吧?”
自從韓桂蘭做了壯兒的老師後,就受到特別優待,連徐循都叫她先生,除了教導壯兒以外,別的雜事她一般也不做。
“韓先生棋力挺好的。”壯兒搖頭道,“若是不讓子的話,我還是贏不了。”
“真的嗎?”徐循又驚異了,“以前我和她下,我們倆棋力也就在伯仲之間啊?勝負能有五五的。”
壯兒沒有說話,只是情不自禁地又露出笑靨,徐循很快也明白過來——人家這是讓她呢!
她看著壯兒的笑臉,禁不住又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腦勺,也同他一起笑了起來。
從端午前開始,到六月中,京城的瘧疾都沒有消止的徵兆,宮裡陸陸續續,也有上百人發病,但得益於有效的防疫措施,起碼皇帝、后妃和皇子女都沒有生病,生病的多數都是雜役,品級最高的也就是清寧宮的一個管事宦官了。到了六月末,發病的人數日趨減少,瘧疾似乎有了過去的意思,城裡每日發病的人數少至數十人左右,不像是高峰時期,每天都有數百人打擺子,數十人去世。如今患病的人病情也都比較輕微,個把瘧疾剛開始流行時的患者,已經康復了可以工作了,比如壯兒的老師米翰林。
關了快兩個月,宮裡所有人的忍受也都快到極限了,雖然沒有明確地表示疫病已經過去,但陸陸續續的,各宮都開始恢復走動,起碼是在宮門後的走動,不再每天都關在屋裡薰香了。說實話,徐循也是覺得快被薰吐了,這段時間,她連撥出來的氣好像都帶了一股濃郁的**味道,吃下去的飯都是走味兒的。
至於皇帝,那就更是早憋不住了,他已有兩個月,每天就是來往於文華殿和乾清宮,偶爾進宮探望一下親人們,當聽到他又去南內留宿的訊息時,徐循也並不詫異,沒過幾天,疫情更緩,皇帝遂下令組織了一場馬球賽,這一次連太后都去了捧場——接連兩個多月的j□j,使得所有人都渴望放風,即使馬球場很熱,難免有些異味,蚊蠅也多,平時她都不會光臨的,這一次也出來放風了。
徐循心裡還是有些忌諱,因為醫書裡明確要求防疫時要遠離穢瘴之地,而馬球場因為有馬糞,實在不算是乾淨,但看兒女們都想去,也便帶著孩子們去了。大家歡快了一天,各自回宮時,徐循特地帶著壯兒去了南內。
“你爹不許你再見她了。”她說,“這娘也沒辦法,不過還是要告訴你,她沒事兒……我在這裡等你,你過去遠遠地看一眼就回來吧。”
壯兒看了徐循一眼,又望了望小院的方向,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之複雜,渴望、羞恥、期冀、冷漠……以至於徐循都難以分辨他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搖了搖頭。
“娘說沒事就沒事,我信您。”他對徐循伸出手,“——咱們走吧。”
徐循在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也不知是悲是喜,她亦望了小院一眼,遠遠的幾方黑瓦,在夕陽下安靜得彷彿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