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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見過你。”
丁香再行禮,微笑預設。
“就你一個是東廠的人,還是她身邊已全是東廠的探子?”皇后冷冷地問。
“為免貴人算計太甚,傷了孩子,奴婢與幾位同仁一道貼身服侍。”丁香臉上的微笑彷彿是被燒上去的,她誠懇地迴避了皇后的問題。
從她搬到昭陽殿開始,一切都盡在東廠的眼皮底下?皇后的腦子轉得幾乎都能聽到聲音了,丁香說是這麼說的,可事實卻未必如此!
為什麼忽然把柳知恩放出來管宮,為什麼忽然給徐莊妃送春衣,為什麼柳知恩找東廠而不是直接聯絡他的師兄弟?皇后也許不熟悉東廠,但她很熟悉皇帝。一年前的一切像是一幅畫冊,快速地在腦中翻動:小吳美人在長寧宮被揭露有孕,柳知恩出禁管宮,小吳美人鬧砒霜,柳知恩去江南……一直到最近這幾個月,她透過周嬤嬤,同小吳美人的種種來往,就像是一條條的線索,凝聚成了一張大網,把事情的真相勾勒出了輪廓。
小吳美人揭露有孕的時機引起了皇帝的疑惑,令柳知恩管宮,不過是試探她的居心。她沒有透過這個考驗,因為懷有孩子暫時安全,皇帝將她擺在昭陽殿,未必沒有試試水的心思,本來一著閒棋,吳雨兒懷孕以後倒是有用起來,起碼釣上了她這條大魚,丁香既然是東廠的人,周嬤嬤一言一行只怕都早已上報,馮恩從前就和太后友好,樂得如實轉告皇帝。自己失去先手,皇帝從別的途徑瞭解到了周嬤嬤的那幾句話……
他想多了!
又或者說是他想對了。
他猜到了周嬤嬤那幾句話,就是要給徐皇莊妃樹個敵人,讓她也嚐嚐宮廷生活的酸甜苦辣。皇后不否認自己是有點小心思,這件事就看皇帝是怎麼看的了,以她當時所知的那些事實,相信吳雨兒的說法也不足為奇。若吳雨兒說法為真,她的做法也就沒什麼大毛病了……這件事,由自己來和皇帝說的話,十有八。九,能轉圜過去的。
但現在,從皇帝的表現來看,她已經是失去了這個機會……
想到這裡,皇后忽然間失去了繼續往下推演的所有興致,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當地,甚至沒有興趣偽裝一下自己的表情。
皇帝的心已經偏了……派丁香來說這件事,的確是為了解釋吳雨兒事件的來龍去脈,可又何嘗不是在暗示她立徐循為貴妃的理由?
為了維護徐循不在她手下受委屈,吳雨兒被挑撥對付她的事情勿再重演,他立她為貴妃,有冊有寶有皇子,這個皇子的母親的確犯下大罪,由她收養名正言順……
不,立徐循為貴妃,就是為了警告她孫玉女。動她一次,他就抬舉她一次。
再動一次呢?
貴妃之上,是不是就是皇后了!
徹骨的寒冷,彷彿從脊椎下部輻射而出,一把攫住了她的心臟肆意揉捏。她喘不上氣,說不出話,甚至連心的下一次跳動都極費力氣。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大哥和她相識二十年,早在數月之前,還……
三十六陂春水,白首想見江南、三十六陂春水,白首想見江南……
她突然想起了不對,她忽然意識到了那句話為何讓她如此耿耿於懷,她就像是回到了那天,回到了那一刻,回到了她的身體裡,以她的眼睛來看,看著皇帝,看著太后,看著徐循。
“三十六陂春水,白首想見江南。”
她和徐循同時說出了這清新洵美的詩句,皇帝扭過頭對她笑了一笑,這笑和尋常一樣,是他在人前慣常的笑。她沒覺得不對,她當時太得意,放過了所有細節。
可她想起來,她注意到了,皇帝再扭過頭去對徐循笑時,眼角余光中捕捉到的表情。
在那驚鴻一瞥的一個角度,一點側臉上,展示的是她曾極為熟悉的寵溺溫柔……
皇帝對她的笑很客氣,對徐循的笑卻是那樣的誠摯,這當然不對,所以她覺得不對,所以她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所以……
所有的所以後頭,都跟了一個但。
她意識到了不對,但,卻放過了這不祥的苗頭,她壓根沒想到,就在不聲不響之間,甚至於可能就在南內裡——為什麼她會去南內?為什麼徐循會去南內?為什麼大哥在把她趕去南內以後,又還會再去見她,再去原諒她,再把她放出來?
她應該在徐循背晉封為皇莊妃之時,就意識到這點才對。
徐循已經不是疥癬之疾了,她是她的心腹大患,在不聲不響之間,聖意如北斗,悄然移東西。皇帝的寵愛,已非她所有,他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