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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詔是否親口所擬?只怕連仁宗皇帝都說不清。
至於仁宗、宣宗,仁宗去的時候徐循正在外地,對內情也不清楚,至於宣宗,就那樣暴斃了,哪有留遺詔的可能,只是由內閣代擬罷了。能如今日太皇太后這般親口頒下遺詔的,國朝也就只有太祖皇帝一人而已。不過太祖皇帝的遺詔一向為眾人諱莫如深,就徐循接觸到的部分,簡單得明顯是經過刪改,可以說太皇太后遺詔算是第一份由本人親自發揮,並且不會被大刪大改的遺詔了。
一般說來,遺詔裡集中說的也就是幾件事,一是自己喪事如何辦,二是繼承人如何指定,三就是對自己這些年執政的一些感慨和謙虛,對後人的叮嚀。其實第一和第三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徐循心裡清楚,和她一樣,所有人最關注的都是第二點。
皇帝已經成親五月,和皇后感情很不錯,雖然年幼時做過一些糊塗事,讀書天分也不算多好,但這兩年間,也是成熟了不少,十五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親政似乎是早了點,但已經成親,行了冠禮,也不算是沒有依據。但反過來說,十五歲的小孩兒,接觸實權以後行差踏錯的也不是沒有,和一班老謀深算的大臣比起來,他還嫩著呢,同太后相比,除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以外,並沒有多大的優勢。
是把攝政權繼續交給太后,令其待皇帝年長再行歸政,還是直接跳過太后交到皇帝手上,就只能看老人家自己的選擇了,在此事上,臣子們也沒有什麼聲音,後宮中就更不會就此敏感的問題多說什麼了。若是今上是英明之主,也許局面會有所不同,不過如今事實顯非如此,該怎麼決斷,就看當家人的一句話。
“……皇帝聰明仁厚,”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進宮來經過的大小事情,最終,太皇太后提到了皇帝,只這兩個字,便提振起了全部人的精神,“以後要好好當政……用心國事、親近賢臣……”
翰林們奮筆疾書,可能剛才太皇太后長篇大論的回憶,落在遺詔上只有一句話,而如今這簡短的一句話,在遺詔上又會被敷衍出許多美辭來。徐循禁不住看了太后一眼——她看不到文臣們的表情,想來,應當也是各自有異。
太皇太后沒提太后,直接就說起了皇帝,看來,應該是已經定下直接還政天子的意思了……
不過,也未必就定了下來,也許到後來,語意一轉,也會有所變化。
經過一番吩咐,太皇太后稍微一歇氣,又不停息地往下說,“至於太后、太妃——”
她一邊說,喬姑姑一邊輕聲翻譯,本來是很順暢的節奏,“諸后妃家事,由爾等統管……”
可隨著太皇太后含糊不清的言語,她忽然一頓,又驚又怕地看了看太后的方向,方才續道,“需要謹奉國朝祖訓,不許干預國政……”
就連翰林官的筆都是一停,只是未敢貿然抬頭:遺詔裡直接就把太后秉政的地位給打下來了,而且還嚴厲告誡不能干預國政,這是一點都沒照顧到太后的臉面啊……
當然,在遺詔裡就將一切權力歸於皇帝,對朝廷來說是個好的訊號,太后雖然秉政數年,但素來謹言慎行,在朝廷中就是個擺設,從未有拉攏黨羽之舉,一旦遺詔中將她權柄奪去,權力的歸屬便不會再有任何疑問。從大局來看,雖說太皇太后有薄待太后的嫌疑,但這終究是老成之舉。再結合兩宮歷年來的關係……這樣的決定,也許就不那麼出奇了。
反正都是要還政的!雖說現在太后是規行矩步,秉政期間一句話也不曾多說,一件事也不曾多做,偶然有點不對,也都被朝臣們給頂回來了。但那是因為頭頂始終都有個人壓著,若是太皇太后一去,少了制衡她囂張起來了,作威作福日後不願還政天子,少不得又是一場麻煩。現在能夠這樣交割,也好!
雖然對天子的天資可能頗有微辭,但皇帝就是皇帝,在他日漸長大的情況下,文臣也絕不會支援別人來代為主政,在太皇太后表態的這一瞬間,太后手裡的天子寶璽,實際上就已經失去作用了,除非其回到乾清宮,不然,仁壽宮裡簽發出來的命令,即使有印璽,也不會有人遵行。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想看看太后的表情,徐循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她現在更好奇的卻是栓兒的表情——這不是彌留場合,不必惺惺作態,全圍在太后榻前,栓兒不必迴避男女大防,直接就跪在床邊,餘下文武眾臣、後宮妃嬪以屏風為界,在床下數步遠的地方跪著,所以,她只能看見栓兒的背影。
從他擇錢氏為後的那一天起,栓兒就在等待著這天的到來吧?這一年來,他沒做過一件惹太皇太后不快的事,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