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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進士,對於不是科舉大族的氏族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徐循聽說,心裡也是欣慰,若是當日由得徐氏族人橫行霸道,她又能蔭庇其多久?只怕不過五十年,徐家便要敗落,但現在,走上了讀書科舉的線,三四代人裡可以斷斷續續出些秀才、舉人,甚至還有數名進士的話,那就是數百年的傳承了。
“倒也好——去南京船廠看過了,那些寶船如今都還堪用麼?”她又問了起來——若是寶船全都不能再用,必須重造,那估計在十年內皇帝都不用提下西洋的事了。
“二十年沒出海了。”柳知恩回答得很保守,“雖然當時還用的是上好木料,不過肯定也有所損耗,要經過多少修補才能下海,卻是不好說了。”
雖然他一直恭謹地低著頭,聲調也沒什麼起伏,但徐循還是捕捉到了柳知恩話裡的資訊,她不免會心一笑,“該怎麼說,你自己做主吧,此事我是不會多管的。”
誰說皇帝的言路不能矇蔽?那是他還沒到這層次而已,似柳知恩這級數的大貂璫,本身又是領域內的專家,他說船能修好,那就是能修好,說要重造,也沒人敢和他唱反調,說到底,船的情況到底如何,就看現在的政治局勢是怎麼需要的了,當然,也得看柳知恩本人的政治傾向,究竟是偏向激進還是保守。
“奴婢謹遵娘娘吩咐。”柳知恩好像沒聽懂徐循的意思似的,還是那麼不露聲色地回道。
徐循嗯了一聲,仗著柳知恩沒抬起頭,她的視線在他身形上來回遊曳了幾圈,心中實是五味雜陳。——經過這些風風雨雨,能讓她動感情的人事物,著實已經是少之又少,可今日此刻,她卻像是回到了數十年前,由不得便是心潮起伏,不知多少遺憾、多少悔恨,多少難言的情懷,終是從深不可測的心淵中泛出了一點餘味——就只是這麼一點,也已經是苦澀得像是泡不開的茶,讓人難以下嚥。
“這一次的差事,難為你了。”她低聲說,到底還是揭露了正題。
“奴婢還是半年前那句話。”柳知恩平靜似水,他抬起頭來,注視著徐循回道,“奴婢行事,全憑本心,並非是為了誰。奴婢若不願意,娘娘也差使不動,既然情願去做,那麼有什麼後果,奴婢自己也是情願去承擔。”
他此言此語,近乎悖逆,但徐循又哪能不明白柳知恩話中的意思?她用力吸了一口氣,也是佯裝著寧靜,低聲說,“不錯,你一向都很有風骨……瓦剌那邊,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可能還不知道那人去世的事。”柳知恩說,“畢竟,他們也做好了那人回國以後行蹤成謎的準備,而朝廷這邊的訊息,要傳到瓦剌王庭,怎麼都得四個月以上。”
也就是說,四個月以後,瓦剌那邊才會收到國朝正式舉行喪禮,給息宗上廟號、為他的兒子封藩王等訊息,才能從這些訊息中推測出那人可能的確已經死了。至於之後要不要再鬧事,聲稱送回來的是真貨,息宗其實是被害死的,那就都隨他們了,反正朝廷這邊說法確定了,瓦剌也翻不出多大的水花來。
徐循沉吟著點了點頭,這會兒,她的多愁善感漸漸消褪,那個多年觀政的太后,又回到了她心裡。“怎會繞到蔚州那邊去,又多帶了個包時雨呢?”
她給柳知恩的命令,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途中這些枝節,徐循事前也並不知道,當然,這些小事根本動搖不了她對柳知恩的信任,有些安排背後的緣由,她也能猜得出個所以然。只是去蔚州這一節,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想通。
“當時天氣不好,恐怕長城邊上會有風雪,”柳知恩不動聲色地回道,“若是遇雪,在驛站中逗留過久,走平素慣走的廣靈線,就怕那裡官太多了。”
徐循也想過怕是因為這點,她不疑有他,“原來如此。包時雨便是你選出來的見證了?”
“包氏這人,膽子最小,瞻前顧後,必不敢有違上峰安排。”柳知恩說道,“奴婢在大同揀選了數日,覺得他最為合適,本來看好的廖十九,有馬十那番回話,便乾脆就沒和他說。”
徐循已經全明白過來了,事實上,因為大同是邊關重鎮,只怕裡頭混有瓦剌奸細,一開始她也就是不要在大同下手的意思,反正不讓息宗抵達京城就可以了。在哪裡怎麼下手,她都讓柳知恩安排,只沒想到柳知恩能力出眾,居然真的安排得很像是病逝,也是因此,現在朝堂中的謠言也就是影影綽綽而已,並沒有到朝野間言之鑿鑿,都說是她害了息宗的地步。
至於柳知恩用的是什麼藥,徐循並不感興趣,也就沒有多問。反正,在停靈期間,找各種藉口探視過息宗遺容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