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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別哭了,意頭不好!”
徐循吸了吸鼻子,想著進宮以後的種種,真有放聲大哭一場的衝動:雖說她一直都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受點委屈也覺得不值什麼,可說到底,在孃家的時候那也是嬌養出來的。現在都做到這個樣子了,還要被人欺負,抬了永華宮的金字招牌來壓人,她不但委屈,而且還有點怕——永華宮的王貴妃娘娘素來得寵,她的臉面,太孫宮、太子宮都是不能輕易反駁的,就算她也許沒做錯什麼,可王娘娘都發了話,這個錯,怕是還要認下來了。
認了錯也罷了,還要去宮正司領罰,這不是和宮女一樣的待遇了嗎。其實捱打、捱罵也都罷了,只要是私底下的都沒有什麼,可這份屈辱,以後想讓人家忘記都難。多新鮮啊?一個主子,去宮正司受罰……
徐循也說不清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就是覺得委屈,在錢嬤嬤懷裡抽噎了一會兒,錢嬤嬤百般勸慰她才收了眼淚,又慢慢地把事兒說給錢嬤嬤聽,錢嬤嬤聽了,倒沒徐循這麼委屈,雖驚訝,卻不懼怕,沉思了一會兒,便道,“這估計是不知誰借了王娘娘的名字來噁心兩宮呢,您就是個由頭。放心吧,聽你這麼說,這件事,兩宮不至於吃大虧的。”
徐循道,“那是,認個錯不完了唄,反正吃虧的也就是我——”
“貴人。”錢嬤嬤有點無奈了,她又嘆又笑,“新年第一天呢,就要太孫宮受寵的婕妤去宮正司領罰,您當自己真有那麼招人恨嗎?這不能夠,這就是衝著太孫宮的臉面來的。指名道姓就是要在這正旦日裡,讓太孫宮的人觸黴頭。這口氣,太孫妃娘娘看來是不打算嚥下去了。您就把心安在肚子裡吧,這一次,您可吃不了虧。”
“嬤嬤是說——”徐循當時的確沒來得及去注意別的,光就注意張才人和兩位典正了,這會也是有點懵懵懂懂的。
錢嬤嬤含著笑,肯定地道,“您一說我就明白了,太孫妃娘娘心裡明白得很,怕是早吩咐了張才人,這聲音一抬,是抬給誰聽的?肯定是抬給定國公夫人聽的麼。這不是她就出面幫著說話了……您等著瞧吧,這件事,肯定還沒完呢。就是過了元宵,您去宮正司了,這也未必就是什麼壞事……”
徐循有點明白了,她現在卻還是有點不可置信,想了想道,“可,可那麼突然,又只有那麼一點兒時間,胡姐姐能想得到那麼多嗎——”
“要不然,她是太孫妃,您是婕妤呢?”錢嬤嬤對太孫妃看來是極有信心的,“您就放心吧,太孫宮的臉面,哪是那麼容易掃得掉的?——這樣,今兒好歹也算是犯了事,看著眼睛紅紅的又像是哭過,就別過去前頭了,咱們在裡頭跌千金、吃扁食,該怎麼樂就怎麼樂。別的事您也就別想那麼多了……”
她這裡說好說歹,把徐循給安撫下來了。那裡太孫妃也正在脫衣服:命婦們參拜其實也就是一會會,現在人散了,大禮服也就可以脫下來了。
“一會,煩姑姑到娘那裡去,請她往外傳話,把御醫喚進來給我扶扶脈。”她一邊脫衣服,一邊和孟姑姑商量。“把今天的事兒都說一說,就說我當時在地上站得久了,當時就覺得人有點暈,為了把穩,就是大年初一,都寧可請人來扶扶脈了。”
孟姑姑已經盡知前事,她會意地點了點頭,欣賞地望了太孫妃一眼,卻並不多說什麼,而是悄然退出了裡屋。太孫妃安坐椅內,捂著嘴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道,“還是先洗一把臉再睡吧,粉上得多了,不卸的話,覺得臉上厚厚的和糊牆似的,壓根就睡不著……”
正文 40、元宵
這大節下的;只要不是誠心故意,誰也不會拌嘴吵架。就是彼此再看不順眼;正月裡見了面也得頂著一張笑臉。這都是有說法的:正月哭,一年雨;正月笑;一年晴。一年之計在於春,這春月不論如何;都得喜喜興興地過去。
秉持著這樣的原則;徐循在太孫、太孫妃跟前;表現得就像是沒這回事似的;也不請罪,也不訴說自己的委屈。周遭人也就真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連何仙仙都不提那天的不快。就這麼著,每天都有許多年俗要過。一幫人天天聚在春和殿裡傻玩,張貴妃也把她們叫進去幾次,看雜劇、看雜耍,咬春,到了正月初八,外頭就開始放燈了,足足要到正月十七才會撤燈。元宵節晚上,宮女通宵達旦都不睡覺,身穿白衣,在她們平時無法自由進出的內廷中行走,雖說出不得門,沒法真和外頭的姑娘們一樣,真正到大街上走百病,但也算是宮裡難得的放縱舉動了。
徐循一幫人都是才進宮沒多久的,小時候當然也被母親帶著出門走過百病,徐循還好,住在雨花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