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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也都是一無所知吧。太孫無意間流露出的隻言片語,也透露了外廷的動向:外廷也挺熱鬧,因為三大殿失火的事,皇爺要發罪己詔,又有人借勢說不該遷都,該回江南去。還有人在說瓦剌南侵、御駕親征的事,根本就沒有人多提皇城風雲一句話——就好像……好像這些死人的性命,對於這個天下來說根本無足輕重似的,死了也就死了,外頭一點都不知道,也一點都不在乎……
她壓下了這令人心寒的念頭,擺了擺手,“你還不知道吧——”
遂將這幾個月宮裡的風波仔細說給太孫妃知道,太孫妃聽得張口結舌,杯子都差點沒拿住,連一屋子的宮人都是紛紛花容失色。
徐循也是說得口乾,半日才結語道,“咱們因為住的遠,萬幸是沒受到太多牽連。宮裡的使喚人們,也都幾乎保全了性命。現在那裡面,可就不一樣了……”
也所以,最近太孫宮的使喚人,都是發自內心地殷勤周到——懲一儆百,這些倖存者、目擊者,心裡能不感激他們這些相對靠譜的主子嗎?
“那現在怎麼樣了?”太孫妃一邊說,一邊不禁就灑下淚來。“別人倒也罷了,東宮那些姐妹,我們也是常見面的……”
“頭十幾日,聽說安王妃、代王妃都進宮了,張娘娘也開宮門了,”徐循說,“好像也是不再殺人了,不過,首惡都伏誅,事情也查得水落石出,現在應該也就是在收尾吧。我們都有兩三個月沒進內城去了,對裡頭的訊息也是知道得朦朦朧朧的,不太清楚。”
她不禁輕輕地抖了抖,“你們都在南邊宮裡住著,知不知道三月裡,劉婕妤、尹貴人從南京被捉來的事?”
“知道啊。”太孫妃皺緊了眉頭,“當時就說是皇爺想見她們,好聲好氣地把人給接走了的,劉婕妤走的時候還喜氣洋洋的呢……”
她倒抽了一口氣,“難道說——”
“當時她們還都羨慕留在南京的人呢,”徐循點了點頭。“後來才知道,留在南京也不把穩,還要特地接來審!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如何了……”
東廠辦事,真是雷厲風行,和民間傳說的錦衣衛一般神乎其神,這麼多條人命,對南京都是瞞得滴水不露的,沒讓人知道一點訊息。說實話了,其實徐循也不是很吃驚,內宮生活她也是很清楚的,其實所有訊息也都是從牆外頭來的,在這種人人自危的風暴裡,沒有誰會把閒話傳到南京去,那不是嫌活得膩味了嗎?皇爺不想讓她們知道,宮女子們就什麼都不會知道。
——可,她有種隱隱的感覺,外廷對此事,絕不是一無所知,只是……只是那些大人們,也許是真的不在乎這些人命而已……
雖說劉婕妤一直和太孫宮過不去,甚至說是尹貴人所屬的朝鮮派系,和太子、太孫派系的關係只能說是平平,但那到底也都是人命,這麼喜氣洋洋地坐船進京赴死,實為慘事。太孫妃比不得徐循和孫玉女,到後來都幾乎有點麻木了,她才進京,肯定是免不得驚駭嘆息一番的,好容易才平了氣,扭頭吩咐身邊的宮人,“跟著咱們來的那些人,都自己查查箱籠去,若是有一絲不體面,休怪我先清理門戶了!也省得被查出來了,給咱們太孫宮沒臉!”
看似兇狠,其實還是為了維護這些中官宮人們,眾人俱都跪下謝恩。太孫妃又尋思了片刻,方道,“此番過來,肯定是要抱著囡囡去見見長輩們的……但此非常時刻,越少人進去事情就越少。一會你就不必跟著了,我一人進去就行,若有問起,我只說你們兩人都病了也就完事了。”
這麼多殺戮就發生在周圍,一個弱女子嚇病那是最常見的事,徐循深知太孫妃的好意,不免感激道,“姐姐——”
太孫妃卻嘆了口氣,有點自責,“都是我不好,若早知道,撐著也和玉女一起進京了,你們兩個,頭上少了人遮風擋雨、當家作主。身份又不是正妃,這幾個月戰戰兢兢地支援宮裡,心裡也不知有多少苦,多少委屈吧?”
她是正妃,又是後嫁新婦,和這種事肯定是毫無關聯的,不讓她進京,只是為了她安心休養,太孫心裡,都只是讓她好好地帶著女兒養病而已。後來太孫妃來信說自己已經大好了可以過來,太孫把信給兩人看,孫玉女不發話,徐循也不好多說什麼,太孫便讓她來了——說實話,徐循心裡是有點戰戰兢兢的,她多少是擔心太孫妃原不知情,來了以後發現北京皇城這麼可怕,會埋怨家裡人不提醒她。
現在,一開口就是這麼貼心的話,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徐循眼淚都要下來了,恨不能貼到太孫妃懷裡一陣好哭。卻礙於太孫妃還有事情要做,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