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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
兩婆媳又說了幾句家常瑣事,太子妃見太孫妃偶然盼望窗外一眼,不禁笑了,“去吧,你也去打打鞦韆,才多大的人,別老拘束著,也該活動活動。”
太孫妃羞紅了臉,“娘——這……不尊重。”
“你才多大。”太子妃說,“去,別做針線了,你爹還少那一雙鞋穿?去吧去吧。”
把太孫妃打發走了,她這才垂下頭,又一針一線地繡起了鞋面。
這天下午,大家午睡起來,何仙仙就來找徐循說話了,“你怎麼還不放賞錢呀?我都放了——”
“我放了呀。”徐循說,“就是悄悄放的。”
“放了?放了多少呀。”何仙仙立刻打聽,“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徐循免不得稍加解釋,“……不敢和太孫妃比肩,放了八貫。”
何仙仙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唉聲嘆氣的,很沮喪,“我真傻了,怎麼就放了十貫呢!哎!沒想明白!”
徐循也不好把自己的做法一五一十地告訴她知道——她本來還想放十五貫呢,她說,“不要緊的,胡姐姐你還不知道嗎,人那麼好,怎麼會和我們計較。實在不行,你去解釋幾句也就是了。”
何仙仙垂下頭說,“難怪嬤嬤老說我不懂事,我也覺得,我腦子有時候少根弦似的。”
她沒說什麼就走了,這幾天都有點沒精打采的:徐循自己不知道,但幾個嬤嬤訊息靈通,她們說太子妃那兒來了個安姑姑,說了何昭儀身邊的導引嬤嬤幾句。
宮裡最年幼的宮女,就以名字來叫,稍微有些年限,等著日後放出去的,都叫做姑姑。還有些終身都在宮裡,預備老後出宮便不嫁人的才叫嬤嬤。這個安姑姑應該就是太子妃娘娘用得很順手的人了,徐循記下了這個名字。
“宮裡什麼事都要有分寸、有規矩,這要慢慢的學,沒三五年時間哪裡能夠事事清楚呢,誰都有鬧笑話的時候,不大的事,一轉眼也就過去了。”趙嬤嬤和徐循說,“過上幾天,誰也不會記在心裡。”
這說得也比較有道理,但徐循想到這宮裡的訊息居然能傳得這麼賊快,就覺得這件事要讓人忘記,恐怕很難。除非出上什麼大事,把這個事給蓋過去了。
何仙仙運氣不錯,當天下午,內宮還真就傳出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王貴妃宮裡的韓麗妃手底下的宮女,和張貴妃手底下的嬤嬤拌嘴了。
宮女的事,本不該蓋過主子的新聞,不過這兩個都是貴妃的宮人,不可同日而語,宮裡一轉眼就沒人惦記何仙仙了。徐循聽了原委,卻覺有些無味,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徐家那條街一天能出三五十件,也就是在靜謐的宮裡算是個新聞了。
這麼幾天過去,太孫嬪的身子也好起來了,她跑到徐循屋裡,剛好何仙仙也在,三個人就坐下說話。
“我一直有這麼個老毛病,疼起來有時都起不來床。”太孫嬪人也很和氣,“那天吃飯,本想和你們說幾句話的,可就那樣坐著,也疼得一身冷汗了。話就少了幾句,你們可不要見怪。”
徐循因為知道她的來歷,所以把她當了半個主子看待,又怎麼會見怪呢?何仙仙正處於低潮期,現在看誰都覺得矮人一頭,哪裡還會把太孫嬪的話當真,兩個人都連說不要緊。太孫嬪和她們互通了名姓,又分別問了來歷和家口,得知兩人都是本地人,徐循才進宮大半年,她忽然羨慕地道,“唉,真好!我都快十年沒回家了……”
太孫嬪生得當然很好看,她小時候就是個美人坯子,據說彭城夫人一眼看到,便以為異。現在更是朱唇皓齒、柳眉杏眼,這一沮喪,讓人看了由不得就是一陣憐惜。何仙仙也說,“是啊,我也有快兩三年沒回家了,從前在外頭,一年還能見一次家裡人,現在連音信都通不得了……我走的時候,弟弟才剛滿月,現在怕都有板凳高啦——”
太孫嬪說,“都是一樣的,你看就是太孫妃娘娘,也不能時常見到家人呢。家人送信進來也都是報平安的,說多了,他們也怕我們在宮裡不安心。”
徐循想到已有八個月沒有回去,漸漸的已經陌生的家,她忽然明白:這一生一世,她都再也回不到那個簡單的兩進小院裡去了。即使她現在有了幾千兩身家,有了一年也穿不完的好衣服,有了徐師母一輩子都想不到的好首飾——即使拿這些去換,她也再回不到她的家,這一處地方,永遠都只能在她的腦子裡了。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心裡空落落的難受極了。何仙仙看她哭,自己也哭了,太孫嬪說,“久了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