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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還帶了兵器。”一個悠悠的聲音傳到耳中,徽妍抬頭,卻見杜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她身旁。
徽妍向杜燾一禮,答道,“正是。”
“自己買的?”
“非也,此乃妾父所贈。”徽妍道。
杜燾瞭然。昨日在殿上打過交道之後,他曾打聽過徽妍的來歷,知道她的父親就是先太子太傅王兆。杜燾當年不過是個低等外戚子弟,對王兆沒什麼大印象,聽了這話,也並無多大想法。
“女君預備做防身之用麼?”他問。
“正是。”
“不瞞女君,此物最多能自刎。”杜燾莞爾,說罷,禮貌地行個禮,施施然走開。
徽妍啞然,看著杜燾離開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的匕首,少頃,繼續擦拭。
“……匈奴大多是化外之人,你隨身帶著,將來若遇了危險,可憑它自保。”當年她臨行時,父親將這匕首給她,曾如是說道。
如他所言,在匈奴八年,徽妍一直帶著。不過,至於唯一一次曾經用到它。那是在左谷蠡王之亂時,叛軍圍攻離宮,眼看暴徒要殺進來,眾人又害怕又緊張,侍婢們都哭了起來。徽妍那時也害怕得要命,把這匕首□□,心裡卻想著,萬一那些惡徒衝進來,她寧死也要保住清白。
可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等到真的有人衝進帳來,徽妍卻拿起了一名死去侍衛的弩,射出一箭又一箭……那物什她只看人用過兩三回,沒有親手試過,可到性命攸關之時,她卻一下就上了手,並且還殺了人。
那次算是有驚無險,因為接著,郅師耆就領著救兵殺退了左谷蠡王,救出了她們。也就是那之後,郅師耆開始說要娶她。
徽妍自然沒有答應,但是從那以後,她也明白,自己縱然失望、不如意,也從未喪失過生存之念。而自己的勇氣,遠比她以為的要大;能做的事,也比她以為的要多。
看著光可鑑人的刃面,徽妍又不禁想起父親,還有弘農的家人。
“……戚夫人不知曉此事,對麼?你不怕他們憂心?”昨日,皇帝曾經這樣問她。
徽妍沉默了一下,道,“妾別無他法。陛下,妾在匈奴時,日夜思念家人,而閼氏成全了妾的心願。如今逢此變故,閼氏若在世,必不顧一切護兒女周全,妾也要成全閼氏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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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緊急,大軍每日天未明即開拔,天色全黑時才歇宿。
徽妍的車伕,叫班啟,是個在宮中做雜役的宦者,都徽妍很是和氣。她是女子,逢著歇息時,總有不便之事。班啟很是幫忙,替她遮掩時,大大方方。徽妍從前也曾長途跋涉,且不止一回,卻不得不承認,這次出門最是舒心。
她問班啟:“你從前侍奉過宮眷麼?”
“當然侍奉過。”班啟說,“從前先帝有個十分寵愛的趙婕妤,小人還替她駕過車!”說罷,笑笑,“不過她們都不如女君好說話。”
徽妍莞爾,又問,“鄭郎中怎會派你來駕車?你可知此番去的是匈奴?”
“自然知曉。”
“你不怕?”
“怕甚!這麼多北軍軍士跟著,可都是精銳!”班啟說罷,瞅一眼周圍,低聲道,“不瞞女君,小人在宮中是早膩煩了。正巧鄭郎中說,女君曾在匈奴八年,此番再去,是要立大功。小人跟著女君,定也能加個爵得個賞賜!”
徽妍赧然,忙道,“我曾在匈奴八年不假,可這次未必能立功。”
“當然能!”班啟道,“女君莫騙小人,宮中都知曉了,昨日女君在宣室殿舌戰群臣,陛下便是聽了女君的話才決意出兵。陛下是何等人物?從登基前去平羌亂開始,就從未打過敗仗!”
徽妍無語,相似的話,她這幾日也在別的許多人嘴裡聽到過,有雜役也有軍士。皇帝對於他們而言,似乎已經超越了“陛下”二字,他們對皇帝,簡直崇拜得盲目。
不過皇帝的戰績,徽妍自己也是清除的。作為一個天子,恐怕只有開國的高祖皇帝親征比他多,並且從無敗績。徽妍想著,忽然很希望皇帝此番也能親征,最好大軍一到,混戰的匈奴各部就乖乖停戰,把蒲那和從音交給她。
別做夢啦。心裡一個聲音道,徽妍苦笑,不再去想。
長途奔波,十餘日之後,大軍終於到了朔方。
除了長安的北軍軍士,從各地抽調的軍隊,加上朔方精銳,往漠北平叛的王師共有五萬人。而維持補給和輜重的後軍也人數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