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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連自己的孩子都忘記了,簡直是不可原諒。
「少夫人真的連小少爺都不記得了?」陪同在小主子身邊的奶孃細心地觀察她的反應。
她看了一眼面前這名三十多歲的陌生婦人,惶惑地搖了搖頭。「我真的……是這個孩子的孃親?」
奶孃這才肯定她確實忘了,否則不可能突然不認自己的親生骨肉,更何況小少爺還是支撐著少夫人活下去的力量。「那是當然了,小少爺可是少夫人懷胎十月所生下的,今年已經六歲了。」
「我不只是嫁了人……有相公和公婆,甚至還有……一個六歲的兒子……」湘裙用力敲著自己的腦袋,恨不得馬上想起全部的事。
璿玉趕忙拉住她的手。「這樣娘會疼的……」
「我太不應該了,竟把你給忘了。」她很過意不去地說。
他很懂事地說:「我知道娘不是故意的。」
「謝謝你相信我……」以為這個孩子是在安慰自己,湘裙窩心地笑了笑。「我保證會盡快想起所有的事,還有關於璿玉的事。」
聞言,璿玉用兩丸漆黑到可以映照出景物的瞳仁,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彷佛窺見了什麼秘密般,像個老成的小大人,一臉正經八百地安慰母親。「娘想不起來也沒關係,這樣就好了。」
湘裙把這番話當做是孩子貼心的表現,心裡更是愧疚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努力想起以前的事。」
「娘。」璿玉轉眼之間又像個六歲孩子,在母親懷中拚命撒嬌。
她遲疑一下,才伸手輕撫著據說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小小頭顱,也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快點找回所有的記憶。
「意外發生那天,小少爺不知怎麼一直哭著要出去找少夫人,怎麼哄都沒用,多半是母子連心,知曉少夫人出事了。」奶孃笑嘆地說。
「真的嗎?」湘裙聽了好感動。
雖然什麼都不記得,可是周遭的人都識得她,那麼應該就不會錯了,自己真的是這個孩子的孃親。
儘管湘裙已經忘記懷胎生產的過程,也無法憶起為人母親是什麼樣的心情,不過她確實打從心底喜愛璿玉。
「……青兒到底是上哪兒去了?少夫人都醒來這麼久,怎麼還沒進房伺候?」奶孃看了下房門,語出抱怨。
「或許她在忙別的事……」她隨口回道。
奶孃覷了她一眼,早就想仗義執言了,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少夫人待府裡的下人客氣,並不是壞事,只不過……身邊伺候的人很容易就騎到你頭上,忘了自己的身分。」
「呃,是……」湘裙一時不知該如何搭腔。
「少夫人到底是主子,該有的威嚴還是要有的。」其實是希望她的態度強硬些,別再那麼軟弱,一看就好欺負,更別說得到奴僕的尊重,不過奶孃也擔心少夫人會誤以為是在指責她,只能儘量說得含蓄。
湘裙吶吶地說:「我、我明白了。」
對於意外發生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性情又如何,她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娘別擔心,不會有事的。」璿玉從她胸前仰起小小臉蛋,神情有著超乎年紀的成熟。「我會保護孃的。」
她不禁失笑。「我是個大人,可以保護自己。」
這麼可愛懂事的孩子,有誰會不喜愛,湘裙忍不住摟緊懷中這具小小軟軟的身子,一顆焦躁不安的心彷佛也漸漸沈澱下來了。
「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孃的……」璿玉將粉嫩的臉蛋埋在孃親的頸窩之間。
「好。」湘裙笑說。
就算真的有人會欺負她,也不能寄望一個孩子來保護自己,不過這句話像一股暖流般淌過胸口。
也許這就是血濃於水的母子親情。
【第二章】
翌日一早
崇德宮
進入午門,向東走,沿著皇宮南牆,有一排長方形的房舍,便是「內閣」,也就是大學士們處理政務文書的地方。
而其中一間房舍,則是內閣大學士之首瞿仲昂,唯一有票擬權,也是當今「首輔」的辦公所在。
在這座皇宮之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瞿仲昂表明想要休憩片刻,無論是假寐、打盹,絕對不能有些許驚擾,不管是其他大學士,或者文武百官、皇族貴胄,甚至是皇帝本人,就算有天大的事都得等著,連經過門前都必須躡手躡腳,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約莫半個時辰,只見坐在書案後頭,一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