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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這一刻起,她開始對於身處的窘境感到忐忑不安。
是因為自己稱不上是個賢妻,所以相公才會與她分房而睡,只有興致來了才肯踏進這兒一步?
難道她也不是一個好媳婦,所以出了意外,公婆連來探望一次都沒有?
她真的如此失敗嗎?
「以前的我就這麼不會做人?」她為何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能忍受這種不公平的對待,卻不知該如何為自己過去的行為辯駁。
嘆了口氣,湘裙擱下喝了一半的湯藥,走到窗前,推開覆著白色絹綢的格窗,用力地吐出胸腔內的鬱氣,然後靜靜地眺望著不遠處的園林景緻,就是希望能憶起些什麼,即便只是一丁點也好。
就在這當口,她聽見門扉被人推開了,以為是青兒出去了,也就沒有理會,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過了半晌,感覺身後似乎有人在看著她,湘裙不得不回頭,結果才轉過身子,乍見一名約莫二十八左右的陌生男子出現在眼前,這個情況可完全不在湘裙的臆測之中。
「你是什麼人?是誰準你進來的?」眼看陌生男子用著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讓她不禁沈下秀容,下意識地抱起擺在几上的花瓶,要是對方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就馬上砸過去。
莫非她這個「少夫人」的寢房,在這座府邸,是可以任人進出,就連男人也不例外,這個推論讓心中的火氣更熾了。
見到湘裙這個舉動,瞿仲昂先是微微一愣,彷佛沒想到她有這個膽子以及勇氣,這可是從未有過的表現。
「再不出去,我真的要扔了!」湘裙舉高花瓶嬌吼。
瞿仲昂挑起一道眉毛,慢條斯理地挑了張座椅落坐,這個動作讓她更生氣,打算開口叫人了。
「聽管事說你忘記以前的事了,看來似乎不假。」他似笑非笑地說。
「你……你是……」湘裙頓時語塞。
此時的她才仔細打量對方的穿著,身上那襲紫色交領織錦襴衫可不是下人穿得起的,那麼便不是「奴」,而是「主」了。
難不成他就是……?
「怎麼?真的連自己的相公都不記得了?」瞿仲昂審視著結縭七年的妻子,眸光多了幾分探究。
昨天晚上在宮裡接到家中傳來的訊息,心想依照妻子柔弱畏縮的性子,意外發生之際,鐵定受了很大的驚嚇,難免會留下一些後遺症,不過應該只是暫時現像,過幾天就會恢復,所以直到今早才回府。
「確實不記得了……」湘裙一面回話,一面將花瓶放回原位。
就如她所猜想的,這名陌生男子真的是自己的「相公」,也沒想到所嫁的男人生得如此好看,兩條入鬢的濃密眉毛下頭,是一雙帶了些深沈,彷佛隨時可以看透別人心思的炯黑瞳眸;還有噙在唇畔的那抹弧度,看似在笑,卻又像是在算計般,在女人眼中,那是有意無意的勾引,彷佛在打什麼壞主意似的,反倒增添無比的男性魅力。
面對這樣一名俊美出色的男子,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心動的,湘裙也被他瞅得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不過又見他端坐在椅上質問自己,還真是好大的官威,活像在審問犯人似的,看來是習慣別人在他面前誠惶誠恐、唯唯諾諾,一股怒氣馬上油然而生,不禁在心裡咕噥,敢情他們夫妻過去都是這麼相處的。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可不會了。
聞言,瞿仲昂打量著妻子如同以往的打扮,高髻上插著各種花鳥形狀的釵簪,一件寬袖直領背子配上繡著團花的千褶裙,襯托出勻稱苗條的身段,外表沒變,不過感覺上似乎又有那麼一點不同。
「這倒是有意思了。」他從沒想過會有被妻子遺忘的一天。
以為這句話是在取笑她,湘裙不禁惱羞成怒了。
「什麼地方有意思了?」她的狀況難道還不夠慘,得要再受這種冷嘲熱諷,而且還是來自「相公」的嘴裡。
對現在的湘裙來說,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只知他對妻子發生意外的事漠不關心,還有成親七年都不曾與她同房,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困惑和不滿,也就自然多了幾分防備。
沒料到妻子會頂嘴,瞿仲昂又是一怔,唇畔的弧度跟著斂去了些。
「看來不只失去過往的記憶,連性情也變了。」話才說著,便審視著妻子那張秀雅纖弱的美麗臉蛋,只見額際和下巴有些淺紅色的小擦傷,應該是意外當時所留下的,表情也多了以前沒有的叛逆,令瞿仲昂有些不悅,不喜歡妻子用這種不馴的口氣跟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