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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憂定定地看著他:“我可不會替別人照看孩子。所以,該拿那個醜八怪怎麼辦呢?”
司邑青的語氣就像為討她歡心許諾她一石珠玉,“隨你處置。”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也等著把這句話付諸實踐。
莫憂端著那碗烏黑的湯藥行了幾步,面前被反剪著雙手的女人驚恐地搖頭,臉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一簪一簪的刻畫之間卻染了墨痕,細膩光滑的肌膚上兩個醜陋的字永遠消散不去。
莫憂這才留意到,眼前這個自己取名為醜奴的女人很年輕,至少比起自己來說,這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算是毀了容卻依舊有著惹人憐愛的資本,尤其是那盈盈泛著淚光的雙眸。
二十歲的時候她在幹什麼呢,好像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至少和現在比起來,甚至她還能時不時抽空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做個老姑娘一輩子不嫁人,或許那時她就有先見之明,一個人孤獨終老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了,她忘了,那時候她不是一個人,即使嫁不出去,她也不會孤獨終老。
莫憂又朝前邁進一小步,在那雙淚目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只有一個輪廓,卻因為淚水的潤澤而格外清晰。在那雙淚目中,她的身形是那樣瘦削,高傲,還有,殘忍。
“嘖嘖,太殘忍了。還是你自己喝了吧,我不想逼你。”她把藥碗輕輕擱置在桌上,餘光示意這個叫醜奴的女人該怎麼做,“既然知道以墨洗傷口,說明你還沒有笨到家。喝了它,我保證今後再不為難你。”
她覺得這個條件已經夠誘人的了,誰知醜奴不為所動,猛地掙開兩邊抓著自己的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膝蓋跪至她跟前。
“娘娘,我知錯了,是醜奴該死!求娘娘網開一面,放過我腹中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啊!”
孩子是無辜的。這句話觸動了莫憂,她愣愣地看著抓著自己腳踝哭求的女人。
“求娘娘開恩,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賜我三尺白綾也不遲,不,哪怕是受凌遲之刑我也絕無怨言啊娘娘!”
“今後孩子可以由您帶大,勿需告訴他生母是誰,讓他聽您的話,一輩子孝敬您!”
“求娘娘開恩吶!”
這是一個被逼至絕路的母親,甘願放棄一切來挽救孩子。自己的尊嚴,性命,甚至是她作為孩子母親的所有權利。
莫憂忽然有些佩服起她來,做了母親就是不一樣,和先前那個自以為有點姿色就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蠢女人簡直天差地別。莫憂覺得,方才自己還想親自給這樣一個令人佩服的母親灌墮胎藥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莫憂從她的手中抽回腳後退一步,緩慢而優雅,繼而轉身向外走去,拖拽在地的裙襬拂過一片看不見的沼澤,離開時不忘吩咐:“撬開她的嘴讓她把藥喝下去。”
身後醜奴追著她爬了一下被強行拉回,知道再多乞求也是無用就哭喊著:“放開我!皇上,我要見皇上!”
“滾!誰敢碰我?!我讓皇上誅他九族!”
莫憂走了好遠依舊能聽到信誓旦旦的威脅,說得跟真的似的,可惜這宮裡誰都知道,後宮事只有一人說了算,那就是她。
“楚莫憂!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蛇蠍心腸!你會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惡毒,莫憂覺得她當之無愧,不過蛇蠍心腸,她覺得蕭蛇知道有人這麼形容她的話,會覺得侮辱了蛇。畢竟,蕭蛇一直覺得蛇是世間最單純可愛的了。
至於不得好死,莫憂姑且把這話當成是對她的祝福。
如此一來,萬事都看開了。
腳下的路越走越順,路旁兩邊的風景越發單調,氣氛越發冷清。跟在莫憂身旁的一個小宮女玉鈿躊躇許久,終於出言提醒道:“華姝娘娘,這再走下去,就到冷宮了。”
她當然知道這是去冷宮的路,她想去見一個人。為了顯得慎重,她特意棄了攆轎徒步而行,結果走了幾步才想起,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走著去就是顯得不慎重的最好法子。
莫憂停下腳步,頓了頓,傳來攆轎,吩咐回華姝殿。
一個冷宮裡的女人完全用不著她慎重對待,尤其當這個女人還是羯嶺公主的時候。
她不喜歡羯嶺,不喜歡羯嶺人。
羯嶺自完全能依附芸姜以來,順從討好之意令人咋舌,就連本國公主被打入冷宮一事也不聞不問,全然是任君處置的態度。莫憂想,這還真有點像司邑青為了討好她所做的事兒。不同的是,羯嶺從政到商,再至軍力,處處受芸姜制約,對芸姜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