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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天劍的劍芒驅散了大片陰雲, 天穹空了一塊,晴日暖陽像一隻乾淨的眼眸, 遙望凡塵。
無數塵鬼倒在劍下,鮮血染紅了海域, 殘骸飄浮在水面,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
黑火從海底躥上來, 水與火詭異的交融在一起, 灼燒著每一個人。
白『色』的光芒分出,護著海上僅存的人移向安全的地方, 沅女扶著蘇潯, 迎著他的目光, 在白『色』屏障中深施一禮。蘇潯昏了過去,恐怕來不及道別了。
遙光確認眾人全身而退, 移開了視線, 右手按劍撲入黑『色』的火焰。
文澈始終與他隔著十數丈距離,層層黑火為牆,不得近身。踏著海浪, 文澈連步後退, 似避免和劍勢正面相抗。
望著面前的男子, 文澈的目光深深,他本可以早一步隱遁, 徘徊此處唯一的原由, 不過是心中尚有疑『惑』。
“敢問太子殿下, 是何時發現我身份的?”他淡漠的道, 聲音送到遙光耳中。提前換走神器,他有理由相信,遙光早對他抱有戒心。
千算萬算,棋差一招,他終究還是小看了他。
遙光一劍滅盡奔湧而來的塵鬼,瞳孔微縮,冷然道:“你可知你做錯了一樁事。”
“何事?”文澈道。
“雲山之中,你不該消失那麼久。”他曾說自己進入已亡弟子的記憶不得脫身,這話聽起來並無不妥,但如果細想下去,另一種假設也是成立的,那就是他早知長衡五弟子已經死了,故意選了那間屋子,為自己找了個藉口,因為無論他拿了誰的記憶,他都無法附身,四千年前的記憶裡,他始終都是‘柳潛’。
文澈點了點頭,不錯,是這個道理,雖然他在之後極力掩飾,但此事依然存在不少漏洞。
遙光神『色』一冷,下一句話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她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肝俱裂,痛得無以復加,血『液』緩慢的倒流著,切割著每寸皮肉和筋骨,比融魂更痛。
當他回來,只看到一片空『蕩』的海域,心已沉了下去。
他預感到自己最擔憂之事發生了。
離開雲山,他對文澈已心存疑慮,卻因毫無證據拿他沒辦法,這一路,此人做事幾近完美,找得藉口恰當妥帖,輕易就獲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就連貫會揣測人心的雲澤,也失了戒心。
唯有他,未敢託大,固執的保留了幾分警惕,甚至設想文澈會動手奪取神器,暗地將神器換下來,叮囑她護全自己。然而這些防備終是不夠,他沒有料到文澈不只要奪神器,還要殺她。因著這一點偏差,他便付出了最不可承受的代價。
他一路都在想怎麼護她,卻在最危險的時候失了周全。
最終,弄丟了她。
文澈注視著他的雙眼,隔著海浪和重火,諷刺又蒼涼的笑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吐出兩個字:“死了。”
遙光的眼眸剎那捲起風暴,他握著劍的手一顫,澄天劍尖嘯刺進黑火,天搖地動。
文澈全身肌肉崩住,召過周身所有塵鬼擋在身前,右手劃下,自斷左臂激起黑火兇『性』,借勢飛出百丈。衣襟飄搖,腥風血雨裡,他無聲的彎唇,不知是笑是苦,心頭飄過一語:遙光仙君,也許你們會有再相遇的一天,但你絕不會期望那天的到來,這世間至悲至苦之物,你不妨嘗一嘗?
海浪打來,天穹陰雲蓋上了那片晴空,萬里蒼涼,再沒有旁人。
西海下起了暴雨,遙光停了劍,一滴血從唇邊滑落,澄天劍倒『插』入海面,抬眸所見蒼茫處,皆被蜂擁而來的塵鬼填滿。
他的眼神有一刻空茫。太礙眼了,有這些東西擋著,如何能尋到她……
忽的,他又低頭輕笑了一聲,沒關係,殺就是了。
濃雲低垂,壓在他的心上,滔天巨浪在他腳下翻湧,他提劍,一劍染紅一片海,直到再無妖物阻攔他的腳步。西海浩瀚,他獨自一人飛身而下,如同一葉扁舟,在海上浮沉。聽不見怒浪咆哮的聲音,也聽不到轟響的雷鳴,只有眼前遼闊蒼涼的西海。
銀紋衣衫被水澆透,他沉進最深的地方,指節青白,劍尖灌著畢生修為,白光乍起時,海水被推出數百丈,破開一道口子,然後再合上,海面從東往西逐寸劈裂,深海自上到下反覆顛倒。
冰冷的海水撕扯著他,像一隻巨爪抓向心髒,將那顆心生生向外拉扯,連同所有關於她的記憶一併扯出來,鮮血淋漓。黑『色』海水折『射』出的每寸微光都像她鵝黃『色』衣角,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