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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陽輕聲笑了,不知在這一刻想起了什麼,幽幽開口,轉而對他言:“你知道麼,在寧寧出生不久,我們的父君和母后就離世了。”
那些年,他看著她從一個小丫頭慢慢長大,直到他們並肩而立,一起撐起魔界。寒淵終日黑暗,她卻是那裡的一束光,長在他心上。他素來喜歡逗她,小時候偶爾會惹急她,到了後來,她會還手了,他便一邊逗一邊躲,日子過得平淡卻有趣。
從前以為這樣的日子不會有盡頭,卻沒想到,原來千年萬年這麼短,來不及多陪伴她一刻。
當他懸浮在法盤之上,血流幾盡時,他恨天帝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某一剎那卻又生出一絲慶幸,如果不是天帝這般佈局,他怎會有機會和她重逢。
無論是魔主還是蚌精,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都是自己的妹妹。而現在,他已至絕地,看似無路可走,焉知不能為她劈開一條路。
他要為她做最後一件事。
“遙光仙君,殺了我吧。”
萬籟俱寂。
遙光移開視線,沒有看他。湛陽聳了聳肩,故作淡然,道:“本來我是可以自己來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實在是沒力氣。”
遙光截住他的話,道:“我不會動手的。”
湛陽斂了笑,望著他久久不言,而後道:“遙光仙君,我不是秀木村的孩童。”
秀木村的孩童變成塵鬼,破壞力有限,但若魔尊變成無知無覺的傀儡,會顛覆魔界、乃至六界的,只有他死去,遙光毀了法盤,才能讓天帝的算盤落空。
這雖是兩敗俱傷的下下之策,卻是眼下最有可能破局的法子。魔尊死去,魔珠無法轉化,神器就失了作用,天帝也許會因此放過魔主。
“只要我死了,寧寧就能平安。”
明知他說得是對的,明知只有這樣做,才能護她周全,遙光卻提不起劍來。此時此刻,他方瞭解天帝將湛陽打下凡間的真正用意,當敵人變成朋友,還如何能拔劍相對,何況那個人還是她的兄長?天帝在賭,賭他不會殺他。
血『色』的法盤,無聲的沉默,令人窒息。
湛陽的血落在溝渠,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攥拳,越來越緊,指甲深陷進皮肉,鑽出模糊的血洞。
然後,他握著身側的劍柄,一寸一寸拔了出來。
明晃晃的劍尖對準湛陽的胸口。
湛陽低頭看著那劍,笑了笑:“如此,甚好。”
右手一揮,他撐著力氣將手中的折花扇遞給眼前男子,道:“此扇……被我施了種情之術,你交給寧寧,她看後……自然明白,不會怪罪於你。”
話音落下,他黯淡的眼底忽有微光乍現。口中湧出鮮血,他最後握著男子的劍,留下一句話,只道:“你……好好待她。”
遙光眼中閃過痛『色』。
湛陽唇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視線混沌成一片,他恍然想起那日曲水城飄遠的河燈,燈若星河,站在樹下的女子笑靨如花,眉宇盡是歡喜。他曾那麼嫉妒那個男子得到了她所有的青睞和溫柔,然而如今,他卻沒了半分嫉妒,因為那些笑容,在過往歲月裡,他已經擁有了。
足夠了……
只要她幸福。
澄天劍橫在兩人間不斷『吟』嘯,迸發出耀眼的光芒。遙光的手漸漸收緊,劍尖微顫,卻遲遲沒有刺下。
兩人的視線在光芒中相對,那些隱匿的恐懼、無奈和釋然,都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若有它法,何至於此?
仙劍又垂一截,在即將落在湛陽身上的時候,再次停住了。遙光看著他,腦海『迷』霧重重,突然閃過一絲細微又清晰的光亮。
那是一抹幽綠顏『色』……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他想起了懷裡的那塊鎖靈石!
*
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讓人焦慮難安。
偌大的山洞裡只有安寧一個人的呼吸聲,有無數次,她靠近那面金『色』的屏障,只差一步就要邁過去,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雜『亂』的思緒反覆折磨著她,她將額頭抵在石壁上,輕輕的磨,試圖將那些虛無的念想抹掉。
不去想,不去懷疑,全心全意的信他。
畢竟她所求不多,只是希望哥哥平安歸來罷了。
然而等了一刻又一刻,心底終究有一點惶『惑』和不確定,她的心臟不知為何,在黑暗裡越跳越急促。
難道他們遇到了什麼事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