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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剛買沒幾天,不用檢測的。我說:我住車輛廠宿舍區,這回弄明白了嗎?我的老同學!
忠義這暴發戶居然買了輛本田!開到我樓下時很刺激我的眼球。我們驅車在二級路上,路兩旁風光無限,我的心情立刻變得愉快起來。車在飛奔,我的心也在馳騁,馳騁於農田、大川、密林、溝壑……最後到達高如雲端之上的南丹。剛進縣城,我突然想到有這麼個人:蘇老闆。想到這位重要人物——至少他對我來說是重要的——之後,我問忠義:你的目標是哪裡?他回過頭來說:女孩子最集中的地方。剛才不是講好來撩拐的嗎?我說:哦。女孩子最集中……女子監獄嗎?那裡的女孩比較集中。忠義笑了,笑得肩膀起起伏伏的,有點奸。他說:我是來找礦老闆的,建築做膩了,想接觸接觸金礦。金礦知道嗎?就是像金子般貴重的礦石,在河池想要坐擁財富,打礦無疑是最佳選擇。這個情況我懂,但眼下我關心的不是此事。於是我說:那你先送我到河東路去吧,你跟礦老闆聊結束了再來接我。
好久沒在蘇老闆家露面了,我的到來令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和兒女們——感到意外,在樓上磨蹭了幾分鐘才極不情願地派人下樓開門。蘇老闆不在,我單刀直入問他妻子老蘇去哪了?他妻子不吭聲,他的幾個兒女也不吱聲。我說:我是來看望蘇老闆的,放心我不是來催債,要催債我早應該來了。他妻子這才肯說話:他去林場了,這下已經回到半路,他剛剛打電話回家講的。我說:哦,那我等他。快兩年沒見面了,我特別想念他。
果然沒多久,有輛吉普開回來停在了樓下。看到那輛破吉普,我的心就涼了半截:這輛車是老蘇破產後他唯一的坐騎,沒想到如今還派上用場,這說明老蘇還沒有翻身。我衝下樓去,去迎接老蘇。他現在變成我的救星了,別說跑下區區四樓,就是爬完埃菲爾鐵塔我也願意。他抬眼看見站在他家鐵門邊的我,整張臉頓時變得很陰沉。要知道現在是我在屋內,他在外頭,我擁有絕對的主動權。我邊拉開鐵門邊說:蘇老闆你好!我親自來給你當門童了。他半聲不吭,氣鼓鼓地闖進來,摘下草帽往沙發上扔,就進了裡間的辦公室。
我打算跟進去,剛走到門口,便被他的關門聲給唬住了。他重新把門開啟,恰好達到伸出他那顆頭的標準,他伸出頭來說:沒看見我全身是泥嗎?我要換衣服!話音剛落,門又“嘣”的關上了。我心想這老蘇的火氣也真他媽大!媽的我是債主,他卻把我當龜孫子看待!以前我就不應該那麼心軟……正想著,他開門出來了,真的換了套衣服,頭髮也好像是剛剛梳理過的。
他朝沙發上狠勁坐下去,震得灰塵都飄起來了,之後他向我招手;我走到他身邊坐下了,目光和他的正好對視。他用大得可以震落瓦片的聲音問我:程記者,找我有什麼事啊?他的聲音越大,我的聲音就越小,我用小得可以使調皮嬰兒5秒之內睡著的蚊蠅之音回答說:找老闆肯定有事啦!還不是……他打斷我的話,我估計他是聽我的男低音聽得不耐煩了。他說:這次要多少?我也沒有多少!你講得合適我就給你,你講個數。聽他這麼直率我立刻來精神了,多少無所謂,只要能助我渡過難關;況且人家老闆的“合適”數目不會很小,至少也會上千。我就提高了聲音說:蘇大哥你看著給吧,畢竟也拖了幾年了;你支付了我好拿回去交差,單位早就對我有意見了。我後面這句話是騙他的,目的是希望能多拿點,畢竟我工作還沒有落實,等著花錢的地方又很多……沒想到老蘇他明察秋毫,直接揭穿我:我知道你不在那裡幹了,別在我面前講假話!不過這事跟我有關聯,簽下合同卻無力兌現,讓你失去了工作,還欠下鉅額債務,唉……
老蘇嘆了嘆氣,就往沙發後面靠過去。他的臉色比以前還黑,頭髮也少了許多,額頭上方几乎掉光了;他的眼袋特別大,兩腮和上下頷鬍子拉茬,估計好久都沒刮過了。看到這些,我心有不忍,對他又產生了同情。此時此刻,對他的善意欺騙而反映出的我語言上的失策,我都看得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又看到了他人性的另外方面——男子漢大丈夫的同情心:他也有同情心的——是個因破了產而窮困潦倒的男人的同情心——對我的同情。
我說:蘇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失業了?還有我欠債的事……
他說:去年底我賣了幾車礦,有了點錢,就想先還給你們,找不到你號碼我就打去雜誌社——合同上面那個電話——接電話的小姐說你已經離開那裡了。我就問她:小程離開了,南丹那筆宣傳費怎麼辦?難道不要了?她問是南丹哪筆?我說南丹蘇老闆那筆。她說那筆錢他已經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