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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5000塊——太多地方必須要換新的,不然交警都不給它上路。我說:那還修什麼修!你們拿它當廢鐵賣吧。他說:那……哎程老闆,車都撞成這樣了,那開車的人肯定當場報銷了吧?是誰開你的車啊?我抬眼橫了橫他並說:你講什麼話呀你!老子不還是好好的嗎?他慌得連連擺手:哎呀對不起!程老闆真的對不起了!我不知道……
走出修理店,在路邊摘了兩片樹葉拭擦我的皮鞋,媽的進店不到5分鐘,鞋幫上就沾了不少機油,黑糊糊的,我這雙皮鞋可是白色的!我在低頭下去擦鞋時,發現褲腳也髒了,油漬漬的幾大塊!媽的久不出門,剛出來就碰上倒黴事!心情壞透連機油也要欺負我!
太陽在雲端上露了露臉,不到3分鐘又縮回去了,像是故意跑出來嘲笑我。天陰沉沉的,是下雨前的樣子,10米開外的景物都看不清。沒有了摩托,這條路搭公車極不方便,我只好步行去雜誌社,路上還可以觀賞風景呢。
我走進雜誌社時,看見各間辦公室都是空的,半個人影也沒有;再轉頭去看嚴總的辦公室,裡面卻擠滿了人,原來大夥都在那裡開會呢。我心想單位會議真多啊!每星期總有那麼幾次;還想我要不要闖進去參加呢?既然是全社的會議,按道理我是應該參加的。正當我舉棋不定時,總編室裡出來人了,是賈主任。他說:小程你來啦?先在辦公室坐等,散了會我再去找你。我說:我不要開會嗎?他把那根細食指豎在嘴邊並說:噓!等下我過來跟你講。說完就又轉進人堆裡去了。他剛剛進去,我就看見幾個人伸出頭來直往這邊瞄,我才懶得理呢!跨腳就進了我的辦公室。
我直接朝最裡面那張辦公桌走去,那是我的位子。走近了我感覺奇怪,我的桌上幹嘛放著女人的包,而且擺放的辦公用品也不是我的!我掏出鑰匙開抽屜,鑰匙是插進去了,可左旋右轉竟然打不開;我看見牆角有個紙箱——那裡原先什麼都沒有的——就好奇地走過去開啟來看——居然全是我的東西!包括辦公用品和抽屜裡我的私人物品。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暫時也無心去想,就在大班椅上坐了下來。我只想獨自那麼靜靜地坐陣子,最好誰也別進來打擾。
可我越不想,腦子裡就越是有東西闖進來,攪得我不得安寧。我索性舒坦地仰靠在大班椅上,看起來差不多就像躺在床上了;我心裡想:來吧來吧來吧,再複雜再惱人的事情,儘管統統放馬過來吧!我是誰呀?我是程華!什麼大風大浪我沒經歷過?什麼艱難險阻我沒品嚐過?
記得剛進雜誌社那天,我也是這個坐姿,我也是滿腦子的思緒,只不過現在的思緒和那天的比起來,真有如天壤之別啊!那天是意氣風發,今天是心灰意冷;那天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今天是垂頭喪氣日落西山。用“日落西山”這成語是針對我工作的,我在雜誌社的工作看來是到此為止了。透過現象窺探本質,我就是猜也能猜得到了——我桌上這女式皮包就是最佳答案。
我心想:雜誌社或者賈主任也真會用腦的!把人榨得差不多了就剩點喘息的力氣了,他們就把這個人放棄了,準確地說是拋棄了,下逐客令叫人家離開。可是呢,遊戲也有遊戲本身的規則,他們竟然違反了遊戲規則,趕人之前也不打聲招呼,把人家的東西搬出來換幾把鎖就算功德圓滿了。佩服!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呀!這事哪怕放到聯合國安理會去裁決,我想他們也會齊豎大拇指的。
我又想:人無完人嘛,或許我也是有過錯的,也有做得不對或不夠好的地方。就比如這幾個月我無故曠工,連單位的門檻也不踏半步;我的版面到期了,我應該主動出去跑業務,可我居然窩在家裡不肯出來。讓版面留空終究不是辦法,楊梅和陳立明就只好頂上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接著想:這皮包到底是誰的呢?款式還挺新潮的!首先絕對不是陳立明的,我敢保證他還沒達到變性的境界;那麼就是楊梅的?這妞居然頂我的位子了?先頂版面後頂位子!或者另有哪路神仙加盟了雜誌社,進了專題部,剛來就坐我的位子——就像當年我剛來就坐的,也許原先是別人的位子那樣。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政權”的更迭也太頻繁了吧?倒黴鬼豈不是多不勝數?
我還在想:今年已經接近尾聲,我本打算過完這段消沉的日子之後,要重新振作起來的。畢竟我還得生活下去,畢竟我還有未了的理想,總不能長此以往窩在家裡。而工作既是謀生的手段,也是生命精彩的重要載體,某種意義上它還是實現理想的必備條件。因此我需要工作,需要這玩意來改變和拯救我自己,使之成為我重整旗鼓的動力和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