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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得的獎品。記日記是他已堅持了六年的習慣,以前他是把寫過字的作業本線裝成冊,在背後寫日記,這次來靈泉才平生第一次用這種硬殼筆記本來記日記;而鋼筆則是他的好友仕傑送的。
記完日記,他便在民工棚裡那隻25瓦的電燈泡發出的淡黃的微光下翻著他帶來的路遙寫的《平凡的世界》的下冊。當他看到孫少平第一次來到他工作的地方——大牙灣煤礦的情形時,他的心中產生了共鳴,自己現在和少平不正好一樣嗎?看著書,想著事,他自然進入不了書中的世界,找不到黃金屋和顏如玉。
他長嘆一口氣,合上書,依舊放入那個姑姑給的舊揹包裡。他想出去走走,民工棚裡的腳臭味摻雜著一股酸臭味,實在是讓他有些受不了。但願不會在這兒呆得太久,他想著,站起身來。那隻25瓦的電燈泡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工作著。
實際上,克灃也並沒有打算在這個工地上幹多久。因為我們都知道的原因,他是不得已才來到這兒的。如果閒時能找到別的工作,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兒。在他眼裡,這兒不過是他從農村走向城市的一座橋樑或是叫做立足點或跳板而已。
密集而璀璨的燈光擁抱著靈泉市區,不時有朵朵煙花在靈泉城的某個角落升起、綻放。一切都還是如白晝一樣喧譁熱鬧,而且還多了炫目的燈火,全然不像山區丘陵的農村,天一暗就開始安靜下來,如果農家裡那微弱的燈光一滅,一切就彷彿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一種特別的情緒油然浸上他的心頭。遊子總會思鄉,別看他剛離開家鄉沒兩天,那種流落異鄉的孤獨已經使他異常失落。但是他又有一些高興和安慰,至少自己就現在來講在靈泉市裡也算有了落腳點,只要自己努力能在這個城市立足,那麼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常言道:萬事開頭難,列寧不是說過“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麼?他望著半空中那一朵朵盛開的煙花,心裡堅信自己也會像一朵煙花,燦爛地閃爍在人間。
自己給自己打了一會兒氣,他感到一陣寒意從腳板升起。是不是要下雪了?他便想回工棚。本來前晚在姑姑家就沒睡好,加上昨夜在正楓那裡更沒睡好,所以想回工棚好好地睡上一覺。
他剛轉身,突然聽到一個男子叫他的名字。他看時,才發現是專案經理楊健和他的老婆抱著被褥等床上用品走來了。
楊健走近克灃,附耳問他與孫紅梅是什麼關係?
克灃不明究裡,一五一十地把怎麼來到這裡的經過粗略說了一遍。
“不可能啊?!”楊健一臉的不信,“難道說……”他隨即又拍拍克灃的肩頭,笑笑,把被褥等物遞給克灃,“這是孫總讓我給你辦的,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呵。”
“噢,好的。謝謝您了!”克灃接過被褥等物,目送楊健兩人離去之後,方才轉身回到民工棚。
克灃在雲剛的床鋪上把被褥等物展開看了看,看來這個孫總想得還挺周到,被褥床單、枕頭枕巾和毛巾,甚至於牙膏牙刷和洗頭膏之類的小東西也一應俱全。
他不明白孫總為什麼要幫自己,卻也隱約感覺到這種幫助的目的可能並不簡單,不過,他也沒有過多去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在這裡呆多久的。
他便把床重新佈置了一番,然後撩起床單的一角坐下。
他提起腳,脫下了棉布鞋,下午幹活的時候把它弄得面目全非,如果母親知道了又要心疼好一陣——這可是她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啊。
他的腳也被溼棉鞋浸得發白發皺了。工地上可以用飯菜票買東西,卻不能買到一雙這樣的棉布鞋,即使是在靈泉市場上去買那也得花十五塊錢左右才能買到,他怎麼捨得啊!況且他現在也無法拿出那麼多錢來買雙鞋,那是不現實的。
他找來一件別人丟棄的破衣服,仔仔細細地搽拭乾淨已經麻木的腳,然後脫掉外衣褲,躺進自己鋪好的被窩裡,蓋上那床棗紅底色,上面灑滿了百合花的被子。
不久,外出的民工們陸續回來了,吵鬧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熄燈睡下,不多時,有人便開始用嘴和鼻子吹奏起此起彼伏的交響樂,以此證明他們已經進入夢鄉了。直到這時,克灃都還沒有睡著,各種聲響紛擾著他,尤其是深夜裡經過的火車鳴笛聲和附近歌舞廳傳來的震耳欲聾的歌聲、樂器聲,讓他感到新奇而激動,但同時又摧殘著他的睡意。
他又想起了故鄉。碧水漣漪的月兒河,青翠欲滴的秀山,悠悠然飄浮的睡雲,碧玉般的蒼穹,淳樸的民風,這些都是他這兩天在靈泉城裡所沒見到的。不知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