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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
老式的樓區單元門不是防盜門,還是那種雙向開的破鐵皮門,根本沒有什麼單元門鎖,兩人堂皇推門而入。
樓房內部斑駁破舊,地面不少地方水泥輕微脫落,坑坑窪窪積滿油膩的黑色灰泥,牆壁歷經了多次粉刷,脫落的部分能看到數層塗層,角落裡掛滿灰塵的蜘蛛絲,不時有勤奮的小蜘蛛在慢慢遊弋。
一樓倆個門戶,102有人聲,101靜悄悄,倆人同時注意到,101門上貼了不少欠費的催款條,龍江順手扯了下來。
王迪首先敲了102房間。
“誰啊?” 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貓眼一黑,裡面顯然正在窺探,同時室內傳出劇烈男人咳嗦聲。
“不認識不給開門。”男人咳出一口痰,大聲吐了出去,聲帶帶著絲絲拉拉的呼嚕聲。
現今社會,陌生人之間早已經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即使王迪身穿警服,也沒有抵消一門之隔裡面老倆口的高度警惕。
王迪正要掏出證件,手臂被龍江悄悄拉住,嘴巴向樓梯努著,上面清晰地傳來一陣拖鞋聲音,吧嗒吧嗒從樓上下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乾瘦如秸稈般的細腿,踩著一雙如今已經不多見,最便宜的泡沫藍色海綿拖鞋,穿著破舊髒兮兮的大褲衩,上面套著件看不出顏色的老頭衫,隨著腳步向下,露出了一叢亂蓬蓬的頭髮,下面一副比咪咪厚實得多的高度近視眼鏡。
滿嘴鬍子拉碴,看不出年紀。
他見了龍江和王迪似乎吃了一驚,停止了腳步,龍江注意道他手裡拎著一袋垃圾,正滴滴噠噠流著莫名其妙的黃黑異味液體。
“喂,你叫啥名?過來一下。”王迪見他遲疑著,還剩四節臺階不肯下來,手指勾了勾。
那人見到王迪的警服,磨磨蹭蹭不想下來,囁嚅著:
“我,我叫朱大強,啥,啥也沒幹啊,就在家寫點網文,還,還犯法了嗎?”聲音聽起來挺年輕,一著急竟然結巴了。
(網路寫手都這模樣?親,別罵啊。)
龍江樂了,看得出這個寫網文的落魄傢伙有點怕警察,笑嘻嘻掏出崔成大頭照片,上了臺階,不顧他滿身不洗澡的異味,一邊扔過去一根菸,一邊摟著肩膀道:“一樓住的是這個人嗎?”
胡小強驚喜地接過煙,一看是中華,呲著黑牙靦腆地樂了,點著,小心翼翼吸了口,久久捨不得吐出來。
“認得,認得,老崔頭就住101,神出鬼沒,沒事就愛檢點塑膠瓶子紙殼啥的。謝謝啊,這月稿費沒發,我都斷煙好幾天了。”
“最近見過他沒有?”王迪在下面堵著樓梯口。
“沒見過,得一個多月沒見到了。”
王迪龍江對視了一下,答案靠譜,崔成正是一個月前被抓進去的。
“那啥,沒事,我得趕緊倒垃圾了,要不102老太太又得罵了。”朱大強手裡垃圾袋流出的液體,在樓梯臺階上已經積攢了一小汪,散發出臭烘烘十分可疑的味道。
王迪退了一步,讓開了道路,朱大強小心翼翼拎著臭哄哄垃圾袋,飛快跑了出去。
確定了目標,就好辦了,王迪敲了敲門,門被鎖住了。
不過在龍江眼裡和沒鎖一樣,掏出根小鐵絲,手腕輕抖,在王迪驚訝的目光中,弄開了大門。
室內雜亂,散發著一股發黴的怪味,落滿灰塵,不大的客廳裡分門別類,堆了好些紙殼、塑膠瓶和舊報紙,都捆好了就等著售賣,王迪找遍了兩室一廳,根本沒人。
“暖瓶裡水是熱的,人肯定回來過,我們蹲坑等著。”王迪看了看屋裡痕跡,找到了幾個腳印。
倆人閒著沒事各屋轉圈,龍江在雜亂不堪的臥室床下,發現了一個落滿塵土的鏡框,裡面鑲了不少照片,掏出大頭照對比,沒錯,好幾張照片都是一個男人和別人的合影,年輕的,歲數大的,正是崔成。
閒著無聊,龍江和王迪坐在客廳已經塌架的沙發裡聊天。
“龍江老弟,過去因為鼻炎,每次都起夜都憋醒,昨天睡的好香,一個夢都沒做。當哥哥都不知道怎麼謝謝你了。”王迪感激地望著龍江。
“王大哥,你客氣啥?我的事多虧你幫助,才算有點眉目,要說感謝,我得謝你。”
王迪對於龍江的世故報以微笑,顯然龍江是個好相處的人。
以前也幹過陪同領導親屬子女的事情,很多次都是很不愉快的回憶,充滿了頤指氣使和委屈求全。
多年的辦公室工作,也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