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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沒有?”大夫不高興地瞪他,“年紀輕輕的,就不知道尊重長者!”
他慢慢緩過神,“她要不要緊?”
“倒沒有性命之憂。”大夫開了方子,“去櫃上抓藥,煎給她吃,兩個時辰一次,她身子太虛弱,要細心照顧。”
從醫館出來,韓不及便找了一間客棧住下,店家見他帶著病人,忙給他開了一間較為潔淨的客房,又拿了火爐和藥罐來,賠笑道:“廚房地方小,人手也不夠,我把東西都拿上來,公子在房裡自己熬罷!”
韓不及把昏迷不醒的雀舌放在床上,見她呼吸粗重,身子又一直髮抖,知道耽擱不得,急忙熬了藥,把那墨黑的藥汁倒在碗裡,一切準備妥當,這才扶她起來,用力拍拍她的臉頰,低聲道:“吃藥吧!”
雀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隱約看到那日思夜想的俊顏,像是漂浮在水面一般,左右搖晃,卻極度真實……嘴角便勉強牽出一個恍惚的微笑,那句在心裡百轉千回卻始終無處訴說的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韓哥哥,對不起。”
猝不及防地,胸口又是一陣劇痛,像是什麼在那裡炸裂開來,他忙把藥碗放在桌上,卻已來不及,滾燙的藥汁潑灑出來,燙得他一縮,但這遠遠及不上胸口的劇痛,他彎下腰,伏在床邊一動不動,腦中支離破碎地閃過許多陌生的畫面,是誰?那是誰站在那裡,一對彎彎的笑眼,望著他“格格”輕笑?韓哥哥、韓哥哥,是我,我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痛楚才慢慢消退,他站起來,耳邊是雀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他拭去額上的冷汗,喂她吃了藥,又替她把被子蓋好,心裡萬般疑惑,此時卻無法詢問。
雀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桌上一燈如豆,韓不及就坐在燈下,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已經睡著了。
她出了一身汗,感覺好了許多,只是身上乏力,便慢慢坐起來,見自己的紫貂斗篷掛在床邊,便取了下來,輕輕地走到他身旁,披在他身上。
他本來睡眠極淺,這一驚便醒了,見她只穿著雪白的中衣立在面前,皺眉道:“你還病著,穿這麼少,不怕著涼嗎?”
雀舌輕輕搖頭,“我已經好很多了。”她在他對面坐下,正要說話,卻見他手上紅了一大片,心裡一驚,隔著桌子抓過他的手,摸了摸,復又抬起那對美麗而擔憂的眼睛望著他,“你這是燙著了嗎?為什麼不敷藥?”
她的指尖一撫過他的手,便引起一片陌生的戰慄,他本能地按住胸口,果然,又是一波撕裂般的痛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更為兇猛,他把額頭抵在桌上,咬緊牙關,冷汗涔涔而下,腦中支離破碎的畫面晃得厲害:漫天杏花雨中,那少女笑眼彎彎,不停地朝他揮著手,韓哥哥,雀舌在這裡、雀舌在這裡……
“你怎麼了?”雀舌感覺到他的手瞬間冰冷,發出一陣痙攣般的抽搐,某種尖銳的恐懼緊緊地攫住了她,她的聲音也在發抖,“韓哥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韓哥哥……”
他慢慢抬起頭,大顆大顆的冷汗沿著蒼白的臉頰滑下來,他緊緊地盯著她,顫聲道:“你叫我什麼?”
雀舌不料他會這麼問,只好低聲回應:“韓哥哥。”
“你是……”他眯起眼睛,想起幻境中的少女,試探地問,“雀舌?”
雀舌怔怔地望著他,臉上露出一個苦澀地微笑,“你終於……肯認我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一輩子都不理我呢!”
胸口的痛楚終於消退,他望著眼前的少女,依稀便是方才幻覺中的模樣,只是——那真的是幻覺嗎?世上會有一種幻覺真實到讓心都為之戰慄?
雀舌從店家那裡拿了燙傷藥,拔下頭上的簪子,挑了些藥膏抹在他的手背上,再一點一點塗抹勻淨,她低著頭,做得極其仔細,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珍惜又輕柔……
那藥膏甚是清涼,傷口熱辣辣的痛慢慢退下去,韓不及正要道謝,忽然感到手背上一片溫熱的水意,一顆一顆的淚珠,不停地從她低垂的臉頰落下來,打在他的手上。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撫摩她的鬢髮,卻停在半空,問她:“你怎麼了?”
雀舌抬起頭,淚水把她的眼睛洗得澄澈透明,她臉頰上還掛著淚花,卻綻開一個微笑,“我沒事,只是太高興了,看到你平安無事,我說不出的高興……”她仍然在笑,眼淚卻又湧出來,像一枝帶雨梨花,在風中輕輕顫抖。
韓不及像是被什麼燙到似的,一把推開她,身形疾掠,人已消失在客房門外,只留下雀舌一個人望著驟然空虛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