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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離開。於陽走前神秘兮兮地要她邀許紹羽一起看碟,她原只當是耳邊風,現在也作為藉口搬了出來,可許紹羽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換了平時,莫詠早就識趣地跑開,或是甩都不甩他,可她實在不想一個人獨處,不由得又用上“把場面炒熱”的理論。她也知道自己活潑得不自然,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連自己都被那句玩笑話給嚇到了。
當許紹羽問她“你怎麼了”時,莫詠的感覺就似脹滿了氣的氣球突然被針扎中一般。他的眼睛,就如一面黑色的鏡子,照出她的惶然,那麼可笑,那麼懦弱。
“我只是害怕……”在這樣清澈的目光下,她差點就把心裡的話吐露出來。
是的,她只是害怕,害怕回到擁有那麼多回憶的家,害怕見到曾經眷戀如今卻不再的家人,害怕發現殘酷的原來是自己……可是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離開車的時間越來越近,終究還是要回老家,還是要忍受弟弟的疏遠、父親的憤怒,然後發現自己的心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要能繼續過她喜歡的生活,其實可以背棄所有人。這個許紹羽,也不過是另一個心裡有傷未治癒的人罷了,一時衝動揭開自己的面具,只會換來被人看透的不安。只是,還是感激,在害怕獨處的時候,在扮演自己不喜歡的角色的時候,有這麼一個人,看出了你的無措,靜靜問一句:“你怎麼了?”
天很陰,似乎又要下雨了。從莫詠離開第二天開始,天氣就變得陰陽怪氣。昨晚下了一場雨,不是夏日午後那種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雨,而是溼溼綿綿,如咽如泣的細雨。雖然氣溫不見降低,但伴隨著水汽帶來的涼意似乎已預示著這個夏天的終結。
許紹羽坐立難安,莫詠說過她今天回來,那盆金魚草,他已移進客廳裡,怕它放在窗臺上會被陰風冷雨傷害。他無意識地凝視著金魚草瘦弱的身姿,腦中卻不由想起莫詠。這幾天,他想到她的次數讓他感到不安,也許是她臨走前古怪的表現所致吧。有那麼一刻,他真的以為莫詠會在他面前崩潰,但她沒有,她退了回去。而他,卻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覺得遺憾。
第5章(2)
回想起與莫詠結識的經過,每次就要到此為止時,都有突然的事情插入,打破僵局。上一次,她莫名其妙地熱絡待他,又莫名其妙地躲著他,然後她家中的電話忽然而至,讓兩人的相處模式終於自然了些。內心裡,許紹羽更願意面對那個淡淡的、酷酷的莫詠,而不習慣她對他展現顯然是應付泛泛之交的牽強活潑。
可莫詠酒醉那夜後,他雖然竭力把那當作一樁意外,也並不打算告訴莫詠徒添不必要的尷尬,但他自己卻無法以平和的心態面對她,無波的心湖,被那一夜攪亂了,他無法控制。可莫詠呢,卻輕輕鬆鬆地把盆栽交給他照顧,對他胡言亂語,讓他看見她面具上的裂痕。他身不由己地注意她,關心她,想著她。
不願放任自己深思下去,許紹羽拿傘出門。於陽把他的睡眠時間拆得七零八散,天氣又突變,今早一起床就覺得頭重。他順路買了紅糖和生薑,這是最好的感冒良藥,以前在國外,靠著紅糖姜水他不知逃過了多少咳嗽鼻水齊來的難受日子。
細雨已飄落,不大,但很密,若不撐傘,一會兒頭髮準滴下水來。許紹羽握著傘柄,穿梭在黃昏街道,因傘具變得突然親近的人群中。路上的車輛已開了車燈,昏黃的光束使紛紛揚揚的雨絲再無處可藏。他側頭欣賞這一平常卻很少被人注意到的圖畫,倏地想起有一夜,他跟在莫詠後面回家,一路上就見她來來回回地穿越空曠的馬路,玩得不亦樂乎。那時只覺得這個女孩不可理解,後來試著在深夜的馬路中央停留,才領會了那種奇妙荒涼的感覺:一盞盞路燈連綿至不斷縮小的道路盡頭,那裡空蕩蕩的,似乎連線了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他莫名聯想到黃泉之路,通向日本神話中,那對創世的夫妻生死訣別的國度的路。
然後許紹羽看到了莫詠。雨很密了,車燈照得人眼花繚亂,他們之間隔著一條很寬很寬的馬路,但是他就是看到了她,蒼白的臉,沒有打傘,橫穿馬路,夾在一輛車和一條流浪狗之間。
她不緊不慢地走著,那輛車距她還有一段距離,嘴裡叼著什麼東西的流浪狗從她身邊優哉遊哉地走過。骨頭突然落在地上,狗回頭去撿,沒有注意到已駛近的車。莫詠突然停下腳步,正擋在一條眼裡只有晚餐的野狗前頭,面對一輛沒有減速的車。
刺眼的燈下,許紹羽看見莫詠直直迎著賓士而來的汽車,溼發凌亂的側臉沒有表情。急剎車的聲音響起,受到驚嚇的流浪狗幾步竄進了人潮,不見了影蹤。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