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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嗎?”清冷的嗓音響起,熟悉的人影走近前來,帶來一股淡淡的菸草味,“我送你吧。”他說,很平靜地。
莫詠怔怔地看著他,看他熄了指間的煙,看他彎下腰,去提她手上的箱子。手指相觸瞬間,“咣噹”,箱子掉在了地上,她抱住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說,聲音哽住了,一陣疼痛在胸口連珠爆發。不要,她不要許紹羽這麼平靜的樣子,她不要許紹羽這麼溫柔地待她,她好怕,怕他被她傷得再也無法痊癒——那是要怎樣的壓抑才能做到的平靜和溫柔呀!
“我不走了,我留下來,我會聽你的話,去美國,去那間醫院。”她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
許紹羽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你知道的呀,”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又補充,“我想也是,你應該知道了。”
最近還好吧?不過,看紹羽竟捨得管一下公司在那邊的事務,看來你是死不了了的……不好意思,劃破了信紙,因為小敏剛剛在擰我。沒錯沒錯,我又回去了,不過可不是去玩。好不容易紹羽大發慈悲肯回來幫我們了,傻瓜才不抓緊機會壓榨他呢。讓我圓了多年的夢(光明正大地欺負紹羽),你是一大功臣呀,所以放心,醫療費包在公司身上了。不過我想那也是紹羽這麼投入工作的原因,他還是不願意動用他媽媽的遺產呢。
住在紹羽以前的房間房東最近問起你們,我告訴他說你們出國度蜜月去了,他一臉很震驚的樣子。我暈,你們是怎麼好上的,在房東眼皮底下互送秋波這麼長時間,竟然沒被發現,佩服佩服。不過,我拜託你上一下網好不好。醫院裡不能使用手機我可以諒解,但出來上一下網收個E-mail總不至於不行吧?害我竟要給你寫信,你不知道我幾百年沒摸筆了嗎?以前紹羽不肯裝電話讓我吃盡了苦頭,現在你更過分!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們一屁股債。最後一件事,小敏的全名到底是什麼?店裡的美眉都懾於她的淫威,不肯告訴我。
莫詠懶懶地把信紙攤在臉上,擋住剛移進這片草的第一縷陽光。遠處護士不知在呼喚著哪個病人,不過可不關她的事,反正不是她,她今天可是報備過了的。
天氣真好,微風燻人,陽光也暖洋洋的,她有點昏昏欲睡了。耳邊突然聽見有人輕輕踏上草坪,她心念一動,在來人未說話前懶懶出聲:“本人於×年×月×日下午四時長眠於此,請勿打擾。”
“我知道,”那人輕笑,“我只是送禮物來了。”
莫詠移開信紙,一隻肥嘟嘟的鴿子躍入眼簾——真的是那種讓她一看到就想抓來下酒的肥鴿——還有捧著鴿子的,一點都不肥的男子。
她笑,朝他伸出雙手,就如一隻振翅欲飛的白鴿——
番外篇之回家
出國之前,她答應許紹羽,如果治得好,她會努力與家人恢復關係。但是在那之前,一切保持原狀。所以在臨走之際,她最後一次回家,獨自一人。
是在太陽西斜時踏進家門的,仍是開放式的院落。她徑直穿過院子,走進正門。屋子很安靜,這個時候,陽光總照不進來,所以略顯昏暗。為了這個,母親總是在吃飯時與父親拌嘴,埋怨他當初蓋房子時沒挑好方位。
廚房裡洩露出橘黃燈光,她移近,看見一個婦人背對她在砧板上切著什麼,身形有些佝僂了。
“媽。”她輕叫。
婦人手一顫,切菜的動作停了下來,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似的,她半天都沒回頭。
終於她回頭了,笑容卻是無措慌張的,“小詠,回來怎麼不打個電話呢?”
她低頭,掩飾什麼似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累了吧,你先到客廳坐著,我去給你倒水。”
“不用了,”莫詠喚住她,“你忙吧,我自己來就行了。爸爸和小介不在家嗎?”
“啊,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婦人如夢初醒地答道,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擔心。
莫詠捕捉到了,再不吭聲,點點頭,回到期客廳坐定。眼角余光中,媽媽還是保持原姿勢不變,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才緩緩轉身。
她悄悄地嘆了口氣。媽媽其實與一對兒女都不是很親,她是那種外強中乾的女人,一碰上大事就六神無主,軟弱的本性畢露。這樣的媽媽當然只能籠罩在爸爸強勢的光環之下,她和小弟從小就會粘著老爸,對媽媽,其實在心裡是有些瞧不起的……唉。
婦人的腳步聲打斷莫詠的沉思,她似乎已經收拾好了心情,面上的微笑不再那麼僵硬,因此也顯得有些虛假,她問:“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