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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雜誌擱下,起身走到窗邊,凝著陰黑的天空。他不否認當他聽到她來找他,心中除了痛,還矛盾地夾雜著一絲絲希望。但是他真的怕了,曾經無悔的愛卻換來傷痕累累,他已經沒有心再讓她傷一回。
轟然一記響雷,天空開始落下傾盆大雨,喧鬧的雨聲惹得人心煩意亂。
子真收回視線,在鋼琴前的琴椅坐下,彈起蕭邦的“譫滴”,將時而輕緩、對而激越、時而傷感的琴聲混雜在擾人的雨聲中,讓人分辨不出蕭瑟的是雨聲還是琴聲。
老管家站在門邊,靜待子真一曲結束,才輕敲門板。
“請進。”
“三少爺,那位孟小姐還是不走。”
轟然又起的雷聲彷彿打進子真心裡,拒憂的心緒抽動了一下,但他還是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冷然吩咐道:“不用管她。”反正她不久就會離開,就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
“可是那位小姐沒帶傘,外頭雨又下得很大,我怕……
“老管家的話又讓子真陷入掙扎,他看了屋外轉大的雨勢一眼,狠下心不理,惱怒地揚聲道:”我說不用管她。“
“是,三少爺。”老管家被子真鮮少的怒氣一嚇,也不敢再多什麼,應了一聲就退出琴室。難怪最近大家都三少爺這次從法國回來後變得很奇怪,以前從來沒聽過三少爺大聲說過一句話,可是他這次回來,聽連三少爺一向最寶貝的小姐都不小心捱了罵。真不知道三少爺在法國時出了什麼事?
亻頃盆大雨一直下到傍晚還沒有停止的跡象,餐桌上的氣氛也不見得比外頭的天氣好到哪裡。大家長俞錦源一想到女兒連自己結過婚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就頭痛,索性躲在房裡陪寶貝孫子一起吃扳,其餘六人全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用力把飯扒進嘴裡,堅持“沉默是金”的最高指導原則。
“子城,想想辦法嘛!”林湘雲趁扒飯的空擋輕頂丈夫一肘子,低聲道。這麼沉悶的氣氛實在妨礙消化,要是再這麼下去,她都快得胃病!
“解鈴還需繫鈴人。”俞子城無餘地對老婆大人送上七字箴言,表明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誰是繫鈴人?”
俞子城小心翼翼地斜瞄子真一眼,壓低聲對老婆說;
“現在說會”炸“的。”
林湘雲瞭然地點點頭,改為輕聲問鄰座的妯娌:“玉竹,你不悶嗎?”
“習慣了。”唐玉竹輕聲回道,偏過頭和俞子惑相視一笑。
果然每對夫妻各有各的相處之道。林湘雲認命地低下頭繼續扒飯。
過了一會兒,老管家忽然急急忙忙地衝進餐廳。
“三少爺,警衛說那位孟小姐昏倒了。”
他話才完,子真碗筷一丟,著火似的衝出屋子,核挑木製的餐桌椅晃了一下,砰地重重倒在地上。
“繫鈴人來了。”俞子城沉穩地為子真的舉動下註解。
“呼!”其餘在場的四個人外加老管家極有默契地同聲鬆了一口氣。哈雷路亞!
“姐。”孟純稈尖叫一聲拋下手中的傘,衝向前扶住不支倒地的純碗。
純琬用力睜開跟,著眼前熟悉的面孔,氣若游絲地輕問,“純稈,你怎麼來了?”
“我放心不下你,跟著坐次一班機過來。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這裡。”孟純稈解釋道,伸手一探她的額頭,溫度高得驚人。“姐,你發燒了,我們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純琬倔強地搖了搖頭。“我要見他。”
“可是你在發燒,雨又下得這麼大。”孟純稈說著,抱起她的手搭住自己的肩,用力撐起她。“我先帶你去看醫生,改天再來我他。”
“純稈,你能感覺剄我的痛嗎?我……我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每多等一天,我就更怕他不願意原諒我。”
“我能感覺到。”
正因為她能感覺到純腕心中的痛,才會硬向艾曼達要到俞家的住址,跟著飛來臺灣。
“那就讓我等他……”
孟純稈一咬牙,將純碗往自己身上一攬,略感吃力地背起她。“我陪你等。”
滂淪大雨彷彿半透陰的廉幕罩住大地,一切景象在大雨中模湖得看不真切。孟純稈抹去滿臉的雨水,眯服望著從屋內衝出來的人影。
“姐,好像有人從屋裡出來。”她回頭對純琬說。
她背上的人卻沒有應聲。
“姐……姐……”她心慌地連聲輕喚,但純琬依舊沒有回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