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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你那樣子!邪惡的男人,一看到你邪惡就會蹦出來找你,沒有邪念的男人,歪念頭也會被你逗引得不擇地而出了。男人碰到你,不出邪念也不行!
韓綺梅這一說,謝惠敏更來精神,她立即坐起,跳下床,摟住韓綺梅的脖子,低聲綿綿,看不出來啊,正經八百的韓綺梅講話還那麼感性,你說田才子是有邪念的人還是沒邪念的人呢?
韓綺梅厭煩地甩開她的手。
——穿不穿衣,隨你便,不要讓我做噩夢就行。
韓綺梅的聲音從冰窖裡飄出。
田君未?
“田君未從此不再跟我有任何關係!”
接近瘋狂的聲音在韓綺梅的心裡躥突飛馳,差點就要從她的嗓眼裡飛彈而出。在謝惠敏的眼前,她必須將這句話硬生生地橫堵在胸腔裡。
跟田君未在一起的時候也就穿這麼多?什麼意思?
被欺騙的感覺轟然擴散。
誰在欺騙她?誰欺騙了她?這感覺來得好沒來由。
韓綺梅驚訝自己如此計較謝惠敏的話,驚訝自己會變得小器,驚訝自己會在乎田君未跟一個穿得太少的女人在一起。
女人?這個詞跳出來嚇自己一跳。不說女孩,而是說女人了。韓綺梅意識到自己不經意就跨越了一道防線,不免深刻地憂傷起來。時間真是無法把握,時間就這樣把女孩改變成女人了。出了校園的門檻,就跨越了一道年齡的屏障,屏障的那一面是男孩女孩,屏障的這一面就是男人女人了。任“男孩女孩”多麼的晶瑩剔透,終究要破碎了重組,重組之後才能是人,是男人或女人。人就像一個古董。剛出爐的哥窯瓷只能是哥窯瓷,蒙了宋元明清的灰塵,穿越了生命的繁殖與湮滅,經歷了血液的升騰與意識自覺的濫觴,帶著些沉睡的劃痕和完美的缺口,它就是古董了。
弦紋瓶在書架上幽幽泛出青白的光,溫潤的色澤,細膩而光滑。韓綺梅將眼光移向謝惠敏,弦紋瓶似有絲絲的輕盈白色帶了詭秘的笑意隨她的眼光移動,弦紋瓶與謝惠敏就有某些深遠的讓她不能懂得的聯絡了。韓綺梅沒有從性別意識的覺醒裡感受到任何幸福,當她用女人來稱呼謝惠敏時,只覺又一個童話碎了。
韓綺梅關了大燈,擰亮了小檯燈,把謝惠敏棄在暗處。
謝惠敏一雙大眼在暗影裡閃閃爍爍,見韓綺梅是真的不理她了,慢條斯里地穿上睡衣,鼻孔裡哼出一聲笑,倒頭便睡。
夜已深,韓綺梅不覺困。她打量著熟睡的謝惠敏,總覺她今天在刻意表演什麼。表演什麼呢?熱情似火的愛情?還是渴望與田君未鴛鴦交頸的曖昧?是想把田君未推向她,還是想把田君未從她的思想裡剔除?韓綺梅的眼裡,謝惠敏是個單純可愛的人,她的小兔牙,她的不加任何修飾的笑容,她的一進屋就要脫鞋脫襪子的習慣,她講話講到高興時張牙舞爪的樣子,使她一直像個長不大的野孩子。她像條清澈見底的溪水歡快地流淌。她有野外小動物放縱的快樂,又有陽光的味道。健康。單純。她的優點恰恰是她韓綺梅的殘缺。今天反了常態。她要讓韓綺梅一睹她的*媚態,把一種欲說還休的曖昧演繹得朦朦朧朧。
燈光透過藍色的燈罩,雲霧一般,在謝惠敏的面板上細緻地顫動。明與暗的處理,如此精微。她的體息,輕微的呼吸,融化在空氣中。她是女人。她大大方方地抖落她的*韻事,她成熟了。這就是成熟嗎?韓綺梅竟自紅了臉,回想謝惠敏睡前講的話,渾身騰起一場火,窗外的夜空呈現出潮熱的煙火色。
這新奇的感覺來得太過突然,玻璃上映出的那張臉明顯的泛紅。火焰把玻璃也點著了。她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身體,緊了緊衣領。走到後窗,那風卻是溼淋淋的。熱潮退去,再想起田君未,就有說不出滋味的難受。
幾顆星在閃爍,幾片葉從視窗飄落,月亮在樟樹後掛著。
“古樸崢嶸,就像五龍騰飛,他……真的來過!”韓綺梅想起了謝惠敏白天說過的話。“古樸崢嶸,五龍騰飛”,寥寥幾字,把屋後那棵老樟樹的氣勢和形態描述得淋漓盡致,不是謝惠敏所能為。田君未真的來過?他為什麼來?來了又不與自己見面,又是為什麼?
田君未的聲音,從一個遙遠的角落,浸透青湖水草的氣味,帶著厚重的溼潤,模模糊糊地從采薇園的上空漫過:
親愛的,讓我倆
就相守在地上吧——人世的爭吵、熙攘
都向後退隱,留給純潔的靈魂
一方隔絕,容許在這裡面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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